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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歌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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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惊鸿[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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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如果晓珠明又定,一发展对水精盘。”

一曲唱罢,娘却悄悄叹了口气,将乐谱径直地翻了畴昔。姐姐们见她面色愁闷,都没再出声。子歌想起昨夜娘写的字,到“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时,笔锋里早已失了力度,变得荏弱而哀怨。克日旧疾复发,恐怕也是愁思过量而至。

赵姨娘见被戳穿了苦衷,有些羞恼:“人要识得汲引,百两赎身,伶人变媵妾,是如何修来的福分!”

娘的声音幽幽响起,伴着几声轻咳。

吵杂的人群跟着她的登台而垂垂温馨下来。她站在台中心,微侧着脸,半是倨傲,半是冷酷地傲视着众生。

很少听她唱曲,子歌一向觉得是她的音色不佳。没有想到,这曲中的跌宕起伏,经她略带沙哑的嗓音唱出,平增了几分情韵。

“娘。”

娘一贯有惜花之心,到了这蒲月石榴将黄花欲落的时候,她总会将残花细细拾了,晾干做贴身香袋。现在她常常咳嗽,愈发肥胖,两颊微红,既有倾国倾城之貌,无法却摊上了多愁多病的身。

水袖翻动,她翩然点动着足尖,如鸿雁在空中遨游。

柳腰轻摆,她跟着笛音缓缓起舞,裙裾摇摆,美不堪收。

“北国有才子,轻巧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走水了!走水了!”有打更老夫,在街上盘桓,梆子声听着惊心动魄。

火……

“姐姐多年恩典,宛儿无觉得报,愿能保杨家血脉不竭,姐姐泉下有知,当能走好。”

回眸凝睇,她的神采若即若离,唇角那抹捉摸不透的浅淡笑意,勾民气弦。

子歌对上她的眼神,顿时明白本身心中所想失实。翠翘分开时满心欢乐的笑容仍然在目,现在才不过几月,夫婿便另觅新颜。都说伶人无义,那些看戏的人,又何尝倾泻过豪情呢?

本日,红裳仿佛是志在头彩。她身着碧绿舞衣,裙裾曳地,傲视生姿。长鬓如云衣似雾,锦茵罗荐承轻步。子歌拿着一支白玉笛,站在帘幕后不动声色地窥望着。

红裳神采惨白,倔强地抿着双唇,“红裳宁肯老死乐坊,也不委身无情之人。”

这东风十里常日热热烈闹,人往人来,一朝有难,大师便是作鸟雀散。人前笑意盈盈,曲终人散,倒是各自有苦衷牵肠挂肚。想来人间哪有李义山所描画的瑶池,不过是世人借着冠冕堂皇的幌子,行那不堪入目标事罢了。

这组词所述情事幽密,借了玄门的名头做幌子,吟咏的倒是后代情事。子歌爱诗,一贯喜好义山富丽而含蓄的气势,但对这一阙,她却始终难以参透,干脆在门廊边坐下,等待着娘的讲授。

“林徒弟,我送你回屋吧。”

将娘安设好以后,子歌送谢伯伯和谢邈出了门。返来时路过红裳屋前,见她的屋门还是半掩着,烛火微亮。透过门缝,子歌模糊瞥见红裳倚窗而立,红板之声回荡在沉寂的夜里,她的神采也是寂寂的。

出乎料想的是,屋里并没有娘的身影,她的刺绣悄悄地倚在床沿,绣的是凫水鸳鸯,但另一只只勾了身子,还未着色。大麾也落在了床上。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如果晓珠明又定,一发展对水精盘。”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徊莲破浪,混乱雪萦风。”

“歌儿,如何在这里坐着发楞?被你娘罚了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赵姨娘开朗凶暴的笑声隔着房门都能闻声。她身着大红镂金挑线纱裙,风尘仆仆地走来。

大堂里座无虚席。每逢六月清冷祭,乐坊里的歌舞姬们总会使出浑身解数,撑起一台演述报答恩客,远近雅士闲人都会前来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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