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惊鸿[第2页/共3页]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赵姨娘冷哼一声,正要发怒,门口一队奔驰而过的官兵转移了她的重视力,为首的几小我大声呼喊着甚么,引得不安的客人纷繁起家离席。子歌跟着人流向外走去,发明街上的集市早已满地狼籍,不远处模糊能瞥见几道黑烟,顺着风向西分散。
本日,子歌固然满腹迷惑,但见娘如此倦怠,她便不肯再问。
出乎料想的是,屋里并没有娘的身影,她的刺绣悄悄地倚在床沿,绣的是凫水鸳鸯,但另一只只勾了身子,还未着色。大麾也落在了床上。
子歌和谢邈略一对视,皆放慢了脚步,悄悄地看着两人如画般的背影。
赵家公子的马受了惊,将他甩了下地。又羞又怕的他,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姨娘在前院里叫苦不迭,明天的高朋全都走得一干二净。
屋后的竹林里有一池碧绿的泉水,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长鸣,让人浑然忘世。娘站在泉边,淡淡地凝睇着泉眼处的高低浮动的游鱼。她身着浅蓝色襦裙,身形纤细薄弱,如临江仙子,谢伯伯站在她身侧,目光沉沉地谛视着她。
这组词所述情事幽密,借了玄门的名头做幌子,吟咏的倒是后代情事。子歌爱诗,一贯喜好义山富丽而含蓄的气势,但对这一阙,她却始终难以参透,干脆在门廊边坐下,等待着娘的讲授。
将娘安设好以后,子歌送谢伯伯和谢邈出了门。返来时路过红裳屋前,见她的屋门还是半掩着,烛火微亮。透过门缝,子歌模糊瞥见红裳倚窗而立,红板之声回荡在沉寂的夜里,她的神采也是寂寂的。
娘一贯有惜花之心,到了这蒲月石榴将黄花欲落的时候,她总会将残花细细拾了,晾干做贴身香袋。现在她常常咳嗽,愈发肥胖,两颊微红,既有倾国倾城之貌,无法却摊上了多愁多病的身。
水袖翻动,她翩然点动着足尖,如鸿雁在空中遨游。
红裳神采惨白,倔强地抿着双唇,“红裳宁肯老死乐坊,也不委身无情之人。”
这东风十里常日热热烈闹,人往人来,一朝有难,大师便是作鸟雀散。人前笑意盈盈,曲终人散,倒是各自有苦衷牵肠挂肚。想来人间哪有李义山所描画的瑶池,不过是世人借着冠冕堂皇的幌子,行那不堪入目标事罢了。
“林徒弟,我送你回屋吧。”
子歌冷静掩了门,回身拜别。
却见此中一个小厮抬起手,指了指子歌的方向,又望向二楼正中的配房。赵姨娘皱了皱眉,仿佛是禁不住他手中沉甸甸的银两引诱,她扒开人群,扶风摆柳地走来。
娘回眸望向他,眼里莹莹有泪光。
“城楼走水,火势伸展到了西街。”他简练地答道。
“允无怨。”
唱到曲终,子歌正要喝采,却见她将红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双手捂脸,细细的抽泣声从指缝间逸出。她仍穿戴那身石榴襦裙,烛光摇摆下,色彩红得触目惊心。
吵杂的人群跟着她的登台而垂垂温馨下来。她站在台中心,微侧着脸,半是倨傲,半是冷酷地傲视着众生。
赵姨娘见被戳穿了苦衷,有些羞恼:“人要识得汲引,百两赎身,伶人变媵妾,是如何修来的福分!”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徊莲破浪,混乱雪萦风。”
谢邈不着陈迹地化解了难堪,娘冲他微微一笑:“有劳邈儿。”
这日阳光恰好,院里的石榴花将要开尽,子歌跟着几个姐姐到院里清算落花。路过主配房的时候,正巧碰到娘带着几个歌女在练声。娘拿着红板,不紧不慢地敲打着节拍,李义山的诗被唱得空灵而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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