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美人书(6)[第1页/共5页]

崔生连咏数过，欣但是笑曰：“屡蒙蜜斯厚忱，而以缘悭未就，使我相思无穷。本日秦晋已谐，不复再萌无聊之念矣！烦卿请安，慎勿爽约，而萧瑟窗前风月也。”

小莺诗曰：

神仙楼上试新妆，此夕吹萧凤自双。

少小相将并长成，海棠花底两含情。

其父以县试期迩，遣人立逼回家。崔买卖犹游移未决，玄洲曰：“试事难缓，郎君速宜归去摒挡，待进学以后，无妨再来肄业。”生乃怏怏而行，及见霞如送出，几欲泪下，而玉娟亦叹恨不已。

崔生莞然笑曰：“我非相如，子岂卓氏。古云：‘生则同衾，死则共穴’，子虽不敏，已处置于斯语矣！但观诗意，不无有因。自家姊妹，何独不能相容耶。”

屠氏唯恐事泄，罪必及己，乃日促玄洲曰：“霞儿既已赘婿，不患膝下无人。娟、莺俱在笄年，应宜嫁出，岂不闻桃夭之咏，婚姻以时。况值尔我年暮，亦可速了向平之债。”

次日午后，探知玄洲赴饮于外，屠氏昼寝于房，乃悄悄信步而入。欲寻蕙香以询其事，不觉闯至霞如绣闺。笼有鸲鹆，见生突至，连声唤曰：“大蜜斯，有一面熟郎出去也。”

霞如正色曰：“别事能够相容，此乃名节所系，使异时伉俪之夜，何故为元！设或子妻亦被人窃，子意甘否？”

蕙香莫喻其旨，但唯唯罢了。是夜玉娟候至更阑，霞、莺睡熟，果与爱婢采芳逸出版斋。

崔生笑曰：“海棠虽艳，何如一妹。问闻妹善吟咏，何尝获见珠玉。今既为花徙倚，曷不缀诗以贶芜怀。”

既而将晚，密谓蕙香曰：“我稀有字，烦汝悄悄递与崔郎。彼如问汝短长，汝但含混以应之。”

君不见茂陵薄幸司马卿，文君感咏白头吟。

安得嬉吟重似昔，空将珠泪托东风。

其诗首章云：

无何，已届吉期，当合卺之夕，崔生为催妆诗，乃赋一绝云：

霞如余怒未息，即为备诉其事。玉娟曰：“我以彼为兄，彼乃狂悖非礼。人之无良，洵可畏也！然姊姑忍之，若一扬言，外人不察，将谓吾姊妹有私行矣。”

密约最宜防弱妹，佳章频愿和新声。

霞如回顾，见是崔生，敛容而答曰：“非也。特为海棠初吐，艳冶堪怜，故偶尔偷闲一看耳。”

本来小莺已知玉娟前后之事，而感春怀偶，亦颇属念于生。生亦自此或谑、或嘲、或以情词挑引，遂乘晨夕之间，竟成花月期。玉娟知之，潜赋一章，以谑小莺曰：

莫叫静夜空迟月，已向轻风待啭莺。

海棠合把仙妃唤，不遇知音岂解怜。

既而合卺毕而众宾散，诸婢各秉巨烛，簇拥进房。及合欢之际，畏掩退避，犹然处子也。

小妹效颦休作诮，风骚原让姊先偷。

轻拖玉佩裙裁雾，斜压金钗鬓亸鸦。

一日午后，霞如绣倦而寝，生方倚栏觅句，玉娟悄悄潜至。

崔生读至次句，认作霞如以知音属己，喜而欲狂，遂立缀一绝，以付蕙香。

一别乡关已数年，返来风景更堪怜。

小莺亦有诗寄霞如曰：

色夺芙蓉艳，香从珠翠浮。

何事五香只要艳，看来妹亦是桃花。

明星将烂矣，临镜莫迟留。

争知杨柳丝初长，却羡桃花色正妍。

乌鹊桥成渡，凤凰楼乍新。

卷七

寄语东君休怨寂，夜深应与月同来。

蕙香即乘间至外，出简以授崔生。生以霞如变约，方郁愁闷坐。乃见字即拆而视之，其上书云：

喜杀功名成绩。筹办玉箫双奏。制定夜深时，相与安闲话旧。非谬，非谬。月在柳梢时候。

烟摇平楚暮云空，燕语如悲花影红。

于今欲觅巫山梦，只向花边望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