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美人书(5)[第1页/共5页]

未几，赵宦果以论罪系狱，坐赃十万，戚族中无不被其株累。玉楼闻而赞叹曰：“吾儿机灵，远胜于我，所惜非男人耳！”

漫夸三月桃花美，却羡芙蓉秋更鲜。

倾国向来羡牡丹，东风拂槛一枝寒。

然以玉娟之尖，小莺之秀，虽其芳洁少逊于姊，而情韵不足，亦难律以失身之玷，当夫！莺声织锦，宁无匹偶之思；春气熏怀，奚免吉人之诱。而况时同谈笑，赓和珠玑，有不神驰魂荡而能已于情哉！予窃羡夫锦帐欢浓，二姨梦合，不知何福修来，乃有如此享用。乐哉崔生！花源月窟，只在平常闺阃间也。

屠氏欣喜曰：“记得吾甥去时，发尚复眉。不料一别六年，忽尔长成如许，想甥学业必有进益。今闻县试已近，甥当尽力着鞭，不得再为蹉跎矣！”

娄生改容而谢曰：“愧我德乏庞公，卿真本日之桓少君也。”

其三

然以少君之贤，而未闻有易安之词。易安娴于词句，而乏楚越二妇之智。其兼备诸美，而卓绝千古者，又孰能有如畹香？

或谓：“畹香一女子耳，岂能贤贞才干炳炳如果！”噫！使畹香不女子者，无其诗，无其智，无其淡泊之高致矣！一片巾帼天下，反轻视夫畹香哉！

其母揣识其意，遂以告玉楼。玉楼感喟曰：“娄生才貌，我亦爱之。所惜其一贫如洗耳！然婚姻事亦岂我尔所能强，且再少缓，当从其意可也。”

傍水幽居石径宽，画眉整天并相欢。

崔生曰：“荷蒙姨母垂爱，愚甥敢不竭力，以副尊望。但今三位贤妹，想亦长成，愿请一见。”

玉楼素昧文理，但见矢口成章，夸其敏捷，而不知诗内含蓄何意。乃命录出，以示其女塾师。师曰：“观其诗，即知其志。令爱异日必甘淡素，而恪守闺范者也。”玉楼喜曰：“女以节操为本，若能恪守闺仪，则为好女子矣。”

窗前初办晓妆成，新试春衫媚自生。

细观二诗之意，则霞如之美更胜于娟、莺可见矣。

娄生尝问曰：“卿生于殷富之家，享用华丽。今乃归我贫士，尘甑萧瑟，将无郁郁而非意之所乐乎？”

步檐徙倚佩丁丁，柳带栖鸦暮霭青。

畹香每于吟残绣倦，必哦咏是诗。闻其未娶，每有托字之意，而难于启口。

陈霞如

其二

娄生始为骇然曰：“胡月郎，邻居识熟，吾故信任。至卖金簪者，不知其所向来，实觉面熟可疑。乃相互相反，而卿之揆量如神，其故何也？”

犹胜店主翁，暮年孤自悲。

玉娟娇小十四余，小莺绰约似秋蕖。

漫随蛱蝶寻娇杏，独剪蓬蒿护弱兰。

绛英似火枝头拥，无言成心含情重。相妒是红裙，还怜照眼明。轻巧宜带雨，繁艳能禁暑。若隔珠帘猜，模糊似杏腮。

一方明月到幽亭，花影昏黄露细零。

二女及三女，虽小无娇痴。

恍忽疑为我，模糊认作仙。

是时广陵诸彦，自文社外，更立诗社，分题唱和，竞吐菁英。有以《春日细雨》为题，拈一东韵，各成一概，凡十有四篇，唯子拱娄生一首，最为畹香对劲。其诗云：

感激芳卿贞且贤，任予寻梦楚峰边。

及弘光帝正位南都，在廷权贵有与娄生相厚者，遣人致书曰：“天下方危，主上新立，正吾党建功树业之秋。子能主我，则繁华可得也。”

自娶玉姬一载，即获举男。畹香喜极，抚爱如同己出。厥后庚寅岁，复归维扬故居。至八年辛卯，又徙秣陵。尝有《此君轩诗集》梓行于世，故不备载，唯录其轶诗焉。

自此花晨月夕，唯以诗咏唱酬。虽或簟瓢屡空，而米薪酒果，自有玉楼不时送至。以是啸歌无废，绮梦情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