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美人书(4)[第1页/共5页]

三载操井臼，晨昏同苦辛。

落日楼上望，烟柳欲归鸦。

及晓述以告生，生惊诧曰：“吾梦亦如是，岂尔我命该绝于本日耶！”遂呼侍婢具汤沐浴，将至中午，果同时无疾而卒。生年四十，小莲仅三十九耳。遗命葬於牡丹花下，家人不敢违，遂为营葬。

朱生闻而骇然，莫知为计。仍欲恳于某公，某公方值抱病。等待旬余，始获一书，而公已启行二日矣。朱生惘惘如丧灵魂，至晚忽闻报曰：“公以风阻，犹未启程。”生乃遣使星夜到船送达。

本来子重邻家有女，小字媚姑，与刘私染情密，且多厚赠，而嘱刘休崔娶己。故子重坚执为辞，而乐于淑之另嫁也。

愁来唯有泪盈把，雨打残花空梦春。

被逐含污泪满襟，何缘本日再逢君。

含情芳草外，系恨在天涯。

上合欢床

打扫香奁绝点尘，调脂扫黛日相亲。

两幅鲛剪顶圆，横长三尺白绫鲜。

上纨扇

每至秾艳之际，生与小莲设茵席于旁，赏玩竟日，至夜亦流连不忍去。尝以紫锦作幔，以五色绡为球，系于枝上。又觅松萝及阳羡茶，煮以清泉，不时设供，及花谢则叹惋累日。

两家繁华相仿佛，不时斗草赌金钗。

瞬息年余，永龄已托郑玉峰分化至再，而刘子重执意休绝。

明成化年间，有崔淑者，吴县崔永龄之女也。永龄嗜酒，性极豪宕，而不修末节。以是困踬于廛间，莫能振拔。

晓窗睡起独凄然，黄鸟声中倍不幸。

生又曰：“所好笑者，刘子重以贩子鄙夫，岂堪与卿作配。天幸其吹疵弃绝，得归于我。卿亦感我觅娶厚情，而有欣幸之意乎？”淑曰：“若以刘之鄙陋，妾实厌憎。然嫁鸡逐鸡，亦唯自恨其命薄耳。至以见疑遭弃，乃得寄身于君，以受惠诰之荣，固亦欣幸。然非妾之素怀也，出于局势之变耳。”生欣然点首曰：“卿真肺腑之言也。”

自此郁郁不快，时托吟咏以自遣。忽一日，刘子重有事入城，淑独矜持罂灌圃。既而落日在山，倚扉闲望。见一秀才自船登岸，趋步近前。淑将掩扉而退，忽见其衣巾面孔似曾会过。心下恍忽深思，秀才已近身相唤曰：“小生舟行偶泊，闻说其间蔬圃有菜可卖，便是宅上否？”

洁白新裁似月圆，时因扑蝶向花边。

天妃指淑而谓士人曰：“我以此子托为汝室，汝宜善视之。”遂命摆布捧出袍笏为赠，士人再拜领谢而去。

孔雀双栖软玉屏，避风岂止护银灯。

淑揣意不成回，只得含泪而行，作《弃妇吟》一章。其诗曰：

妾家茅舍大如斗，绕屋萧萧唯碧柳。

花落无人野鸟鸣，遍寻动静遇娉婷。

上菱花

嗟彼远方士，乍见岂与亲。

麻苧裙衫俱卖尽，幸存青镜照梳头。

新裁绡觳覆牙床，几度停针未敢忙。

更有宫词一百首，备极新艳，而原稿散失，无从传录。先是朱生家亦有牡丹一株，其色浅红，即今所谓“玉楼春”也。每岁吐花不满百朵，至是一枝抽出数茎，其花繁衍，遂稀有百，而大如盂盏，色变深红。

无何，将及于归，淑忽夜梦一绿衣女，近前聘请曰：“天妃娘娘与夫人有旧，今特邀往一会，幸祈速行。”

襄王纵觅高唐梦，羞向巫阳化彩云。

上纱帐

一别难再返，叩首重自陈。

崔淑

殷勤为说相思苦，临别丁宁伉俪盟。

杜若青青花遍开，寻芳拟欲到楼台。

永龄喜曰：“方士每言儿命主有贵，夫今果验矣。”淑独愀然曰：“杨郎若未获中，或有来期。今既奏捷，岂无阀阅名姿，而肯念及濯浣之贱乎！”

上玉屏

花冠端拟为卿留，南归指日谐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