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美人书(4)[第2页/共5页]

杨生曰：“顷已询子邻妇，备知其详。奈因试期已迫，不能暂留。权以金簪一枝，聊表鄙意。容俟试后，即图归就姻盟。子宜保贵，毋使花容蕉萃也。”

只愁醉舞娇有力，留待才子倦后凭。

俄而成姻后，但觉子重鄙陋之状，如许如许。加以室如悬罄，瓶无储粟。唯有青藜绿苋，荡摇于东风中耳。

欲从绣榻效鸳鸯，翠幌先焚百和香。

及入城里许，但见宫殿巍峨，金碧辉映。遂舍舆步行至内，两旁执事员役俱是幼年女子，其妆饰绝似内苑宫娥。将及殿阶，即闻紫衣女扬言曰：“二品夫人晋谒。”

凤头不满三分阔，犹把鸳鸯绣一双。

纤影整齐挂落日，美人欲卷恨偏长。

自后每岁牡丹开时，明月之下，家人常常窥见生与小莲联袂立于花底。或微闻笑咏之声，至晓则见苍苔上一巨一小萍踪宛然，而花色则又繁艳非常。至五年后，遂有鼎革之变，而牡丹忽即枯死，生与小莲亦无复现形矣。

秀才曰：“小生杨汝元，浙江山阴县人氏。曾于去春路经贵邑，偶以泊舟买菜，获遇令爱，不过相逢相逢，实无他意。岂料令坦刘子重，隔堤窃视，疑属奸情，立将令爱休退。今某叨中乡闱，公车北上。念及令爱剪蔬相赠，乘便诣谢，乃忽询闻此事，使某中间抱愧。虽则去处无亏，其祸却因某起，但不知令爱可曾再醮否？若犹未也，只恐被诬名辱，人觉得嫌。小生新值丧偶，愿续此姻，以是特来造渎耳！”

洁白新裁似月圆，时因扑蝶向花边。

本来子重邻家有女，小字媚姑，与刘私染情密，且多厚赠，而嘱刘休崔娶己。故子重坚执为辞，而乐于淑之另嫁也。

上玉屏

一别难再返，叩首重自陈。

如蒙剖妾意，戴德千载春。

淑既被弃，崔永龄留归家内。虽则宠嬖，却因面子不雅，常常诘究事之真假，淑辄唏嘘不止。永龄感喟曰：“因我酒后轻诺，误汝毕生。今又无端歪曲，汝且耐烦暂留，我将央出原媒，与之辩理。设或仍前坚执，以汝才貌，怕没有好人家求娶耶？”淑低首沉默，唯堕泪罢了。

日日南楼重怅望，错将薄幸认相如。

朱生又有山川癖，每欲出游，则与小莲偕往。所到之处，必缀题咏。而小莲年将三十，其美艳绰约，犹似十六七岁时。其肌体凝香，时作兰花气。生家故多美婢，若在莲旁，便觉形秽，故生毕生不置一妾。

杜若青青花遍开，寻芳拟欲到楼台。

自后杨生迁转甚速，历官至闽中布政。到任之日，淑进私衙，其房帏宽广，器皿精雅，当窗有大玉兰一株，花正艳吐，与当年梦中所见一一无异。始知“二品夫人”之称，而天妃所云“已托杨藩司”等语，无不符验。噫！婚姻虽由前定，而梦亦奇矣哉。

花冠端拟为卿留，南归指日谐连理。

春来重访当年居，一篱寒雨零花片。

上绣枕

君乃妄疑妾，割绝佳耦恩。

烟水散人曰：予闻外洋有国，以昼之所见为虚，夕之所梦为实。但是梦亦可凭，而非尽属虚幻也。昔者楚襄王昼寝于高唐，而梦神女曰：“妾朝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此一证也。杜丽娘梦感柳梦梅而死，二三年而复得柳梦梅以生，又一证也。

莫道妾家空过节，未逢寒食已除烟。

公接书启，视书内备云：“女大须嫁，既已订期，何必更议”等语。公踌躇未决，以问夫人。夫人曰：“某公既尔力恳，女儿亦以路远不平水土为忧，况届吉期止差二日，何不令彼即于舟中娶去，亦省却尔我暮年一事。”公不得已，乃令人到家送过奁具，至期迎娶合卺毕，即买舟同送，直至百里以外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