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晏驾（下）[第3页/共4页]

柏隆一愣。

“哦？”柏隆忙道，“还请夫人明示。”

我：“……”

少顷，我将目光移开，看看那纸，伸脱手指来掐算。

柏隆道：“鄙人曾在大将军近前用事，晓得大将军虽风华倾世, 却不近女色, 就连先帝成心以公主许配, 大将军亦推让不受。而大将军得知夫人之事, 竟马上亲身来看。大将军虽未曾将能让大将军如此牵挂的女子，除了云氏别无别人，而夫人的年纪与云氏恰是相称，夫人若不是云氏，还能是谁？”

“哦？”我说，“愿闻其详。”

我说：“海盐自古乃产盐重地，朝廷正视，亦是常理。海盐有盐场上百，海滨盐田相望，县长加派人手斥地，当可如数交差。”

室中甚是温馨，好一会以后，我停下来，看柏隆一眼。

我看着他，欣喜一笑：“多谢县长体恤。”

看着他，我心底叹口气。我虽不想多管闲事，但既然柏隆是公子的人，我便不成坐视，还是须得帮上一帮。

柏隆目光定住：“夫人是说……”

柏隆道：“鄙人也不知。不过每逢国丧，宗室皆须得出面，会稽国事大国，总要有人到京中去一趟。会稽王薨了，想来便该王世子出面。”

“也无甚大事。”柏隆道，“昨日，会稽王世子奉诏，亲身出发去雒阳为先帝治丧。”

“就算他们敢，侯钜当初怎未曾乞助虞氏？”过了会，他终究开口问道。

我淡笑：“县长公然人杰，难怪桓公子如此倚重。既如此，你我便是一家，会稽国之事，县长如有所得悉，还望不吝奉告。”

“夫人不必讳饰。”柏隆道, “大将军虽未曾申明，但他当初要亲身来见夫人时, 鄙人就已经明白了夫人是何人。当年诛杀庞氏之时之时，雒阳就有人哄传大将军身边有个身怀异术的侍婢云氏，可挡灾消难，还可窥知天机。因得这云氏，先帝那中风之祸方才消解病愈。不但大将军对云氏甚为保重, 就连秦王也慕名而至，当日十万兵马围困宫城, 只为逼大将军将云氏交出来，企图侵犯。不料大将军宁死不平, 也是上天赐福, 圣上那沉痾俄然病愈，秦王迫不得已，才领兵退去。不久以后, 云氏暴毙，大将军哀思不已, 秦王还派人去桓府记念。”

我说：“这些数对于平常士人来讲，自是巨资；可在海盐的豪强巨富眼中，则全然不费力量。”

我点头：“盐贩贩运私盐，赢利起码两倍。这般暴利，便是官府见一个杀一个，只怕也剿除不清。县长与其一面操心封禁，一面为交差头疼，不若因势利导，两相成全。”

“天然不是。”我说，“侯钜从官方收盐之举，实在并无错误。他错在愈发贪得无厌，只想着把持独吞，一旦遇事则伶仃无援，墙倒世人推。海盐县贩私盐之风古已有之，凡临海乡里，几近家家煮盐。而侯钜倚仗县长之职，官匪勾搭，压价征收，百姓不堪其扰。就算无司盐校尉之事，侯钜碰到别的甚么校尉不利，亦是迟早。”

柏隆赧然，忙道：“大将军一贯克己营私，鄙人得大将军保举，已是感激不尽，岂敢以这般小事滋扰！”

“恰是。”我说。

“只怕就在近前。”我说，“县长印堂饱满刚正，然隐有乌气。以八字数理观之，其不平乃在官途，如陷身泥沼，又如置身激流，乃受迫毒手之象。”

“有何不敢？”我笑了笑，“县长可知，先前最大的私盐贩是谁？”

柏隆道：“此事鄙人查访过，官盐价高质劣，而私盐则价低质优，就算加上盐贩利润及来往运费，卖得与官盐同价，百姓也宁肯冒着伤害偷偷买私盐，而不肯去买官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