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新亭画柳[第2页/共4页]

刘浓回身笑道：“既是登高，岂可不至其极。放心，我脚下稳着呢！”

“小郎君，不成！”刘訚见他欲踏上飞石，从速在身后疾呼。

红日初升，挂在东角，投下道道彩虹衔着新亭翠峰。山道多柳，柳夹青石宛转而呈上，随路漫延的尽是风采翩翩之辈。

夜雨润无声，青草泛浅香。牛鸣皱皮湿道，人行蒙蒙薄雾。

作画极是耗时，郭璞和庾亮早已来此，方才潦作此画。而他却画得更慢，每一笔都似沉有千斤，可每一笔亦都若天外飞勾，了了数笔，便勾画出了截然分歧的神韵。郭璞只观得一会，便将本身的画抽出来，顺手递给身边侍从，叹道：“此画一成，我画则可附火飞灰矣！”

朱焘也不羞窘，哈哈一笑，把手中的狼豪一搁，笑道：“鼓起之时，觅得多少，落笔之时，却悠然忘返。罢罢罢，我不是作诗的料。来来来，你来做上一首，就以此腊梅为题，可好？”

朱焘跟着刘浓而至，此时他已晓得这个素白美妇是谁，朝着卫夫人便欲施礼。卫夫人挑眉眯眼，却缓缓点头。

世人闻声而观，只见在那山顶突石之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展开双手作翅翱翔。其状危危，其色苍苍，其意惶惑。

刘浓微微一笑，看着那环围成圈的世家后辈们，心中暗叹：也不晓得这内里，都有些甚么人物。王羲之有兰亭雅集，名传千古。今王导携北地士子聚在新亭，不知能不能见到那位人物。如若见到了，他又会不会临场作书，惹得卫夫报酬之而泣。哦，对了，这里是新亭，新亭对泣，不知就是现在，还是四年后。

“嗯！自去山顶。”

朱焘正在腊梅前，几翻点头苦思而无果，猛地一个转眼，瞥见了美妇身后的一个小郎君，神采一愣，随后大喜。

厥后者见之，觉得此地便是王公欲行雅集之所，更是招朋唤友，将那清潭环环一围。当此时，潭中映有苍穹碧树。树影摇摆之时，又有游鱼穿越其间。清风缓缓而来，拂水劈面，微凉微凉。

朱焘的侍从问道：“郎君，你不是说我们本日不上山，只在这山下作诗几首，便要拜别的吗？”

有人挥着宽袍大袖，弃车而步行，一身昂昂；有人在牛车上开了天窗，置身于此中，琴鸣萧萧；更有人敞胸露肚，与摆布嬉笑无忌，自夸洋洋；另有一个，竟然躺在羊车中打呼噜，有苍蝇扑鼻而来，大怒而起，拔剑斩之。

刘浓把那《秋柳映潭图》撇了一眼，他不懂画，可晓得卫协画得极好。庾亮失势不饶人，仍旧穷追直打，把个诚恳人辩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心中微恼，他与卫氏一同前来，实是荣辱皆共，略一沉吟，便悄悄的扯了扯卫协。

想到这里，心中蓦地生起一种心境，极想登高北望，制都制不住。悄悄走到了潭侧，引丛而远，来到一处悬壁之前。悬壁有飞石，突飞于深渊之上。崖前，则是极目广宽，山川大地都被一眼尽收，不远处的建邺城静伏于茫茫。略一转眼，便放目往北。

逐目其上，山颠有水潭一方，轻风徐拂，碧绿盎盎渗幽。有人早行此地，叮咛侍从置案而画秋柳映潭图。常常勾画出妙笔，身边的俊美郎君便点头奖饰：“景纯兄，此笔极妙！”

牛车嘎但是止，从车中跳出一个乌衣俊颜，指着那道旁一株腊梅，笑道：“快快与我拿得笔墨纸砚，我要就此腊梅作诗四首。”

卫协正在穷索心辞，经他一扯，便附身下耳，得其私语以后，脸上喜溢于表，上前一步，举头道：“我也不与你辩论，我师承曹师，现便作画一幅，还是这《秋柳映潭图》。”说着，也不顾别人的目光，竟提起郭璞搁在案上的笔，重展画纸，便行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