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页/共4页]
是秋入闱复落,邑邑不得志,颇思郎言,遂取前所唆使者强读之。未至终篇,昏昏欲睡,心惶惑无以自主。又三年,场期将近,郎忽至,相见甚欢。出拟题七使贾作文。次日,索文而阅,不觉得可,又令复作;作已,又訾之。贾戏于落卷中,集其葛茸众多,不成告人之句,连缀成文,示之。郎喜曰:“得之矣!”因使熟记,坚嘱勿忘。贾笑曰:“实相告”此言不由中,转眼即去,便受夏楚,不能复忆之也。”郎坐案头,强令自诵一遍;因使袒背,以笔写符而去,曰:“只此已足,能够束阁群书矣。”验其符,濯之不下,深切肌理。
又坐少时,一美人入,兰麝扑人,悄悄登榻,附耳小言曰:“我来矣。”一言之间,口脂散馥。贾瞑然很多动。又低声曰:“睡乎?”声音颇类其妻,心微动。又念曰:“此皆师相试之把戏也。”瞑仍旧。美人曰:“鼠子动矣!”初,伉俪与婢同室,押亵唯恐婢闻,私约一谜曰:“鼠子动,则相欢好。”忽闻是语,不觉大动,开目凝睇,真其妻也。问:“何能来?”答云:“郎生恐君沉着思归,遣一妪导我来。”言次,因贾出门不相告语,偎傍之际,很有怨怼。贾安慰很久,始得嬉笑为欢。既毕,夜已向晨,闻叟谯呵声,渐近天井。妻急起,无地自匿,遂越短墙而去。俄顷郎从曳入。叟对贾杖郎,便令逐客。郎亦引贾自短墙出,曰:“仆望君奢,不免躁进;不图情缘未断,累受扑责。今后暂别,相见行有日矣。”唆使归程,拱手遂别。
异史氏曰:“管城子无食肉相,其来旧矣。初念甚明,而乃持之不坚。宁如糊眼主司,固衡命不衡文耶?一击不中,冥然遂死,蠹鱼之痴,一何不幸!伤哉雄飞不如雌伏。”
贾奉雉,平凉人。才名冠世,而试辄不售。一日途中遇一秀才,自言姓郎,气势飘洒,谈言微中。因邀俱归,出课艺就正。郎读之,不甚赞成,曰:“足下文,小试取第一则不足,大场取榜尾亦不敷。”贾曰:“何如?”郎曰:“天下事,仰而跂之则难,俯而就之甚易,此何必鄙人言哉!”遂指一二人、一二篇觉得标准,大率贾所嫌弃而不屑道者。贾笑曰:“学者立言,贵乎不朽,即味列八珍,当使天下不觉得泰耳。如此猎取功名,虽登台阁,犹为贱也。”郎曰:“不然。文章虽美,贱则弗传。君将抱卷以终也则已;不然,帘内诸官,皆以此等物事进身,恐不能因阅君文,另换一副眼睛肺肠也。”贾终沉默。郎起笑曰:“少年盛气哉!”遂别去。
一日,嫂戏素秋曰:“今得新婿,畴前床笫之爱犹忆之否?”素秋笑顾婢曰:“忆之否?”嫂不解,研问之,盖三年床第皆以婢代。每夕以笔划其两眉,驱之去,即对烛独坐,婿亦不之辨也。盖奇之,求其术,但笑不言。次年大比,生将与公子偕往。素秋曰:“不必。”公子强挽而去。是科,公子中式,生落第归。逾年母卒,遂不复言进取矣。一日,素秋谓嫂曰:“向求我术,固未肯以此骇物听也。今将远别,请秘授之,亦能够避兵燹。”嫂惊问故,答曰:“三年后此处当无火食。妾荏弱不堪惊骇,将蹈海滨而隐。大哥繁华中人,不成以偕,故言别也。”乃以术悉授嫂。数日又告别,公子留之不得,至泣下,问:“何往?”又不言。鸡鸣夙起,携一白须奴,控双卫而去。公子阴令人尾送之,至胶莱之界,尘雾幛天,既晴,已迷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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