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刘庆与左小娥（二）[第1页/共3页]

“唔，倒是矫捷得紧。”十二岁的青稚少年，见她们中规中矩地见礼下拜，一双桃花眸里带出几分玩味来。

三日以后，洛阳南宫，崇德殿。

此际，殿中乐舞正酣，却有一个属于稚气少年的和润嗓音，清楚地响起：“陛下，你瞧阿谁吹竹籁的小丫头如何？”

因为家门显赫，这六名少女初入宫闱便前后封了朱紫。

或者说——废太子。

这是据《诗》中《凯风》归纳的一支舞，颂叹母子之间的密意厚意，本日正值太后寿辰，这乐舞也算是应景。

一年前，孝章天子山陵崩，十岁的太子刘肇承天子位，继任大统。而他践祚以后便十二分宠遇这位自幼亲睦的兄长，恩遇殊深，羡煞了一众宗室皇亲。

“可想分开这儿？”少年片时沉默，垂眸像是思虑了一会儿，而后目光落向她们姊妹，开口道。

“婢子的伯父，单名一个圣字，七年前坐妖言开罪，伏法，家眷没官，婢子姊妹便入了掖庭。”左大娥神采恭谨，安静地坦言道。

“左圣？”少年闻言，微敛神采思虑了片时，眸间忽地有些非常，仿佛有些凝重了起来，而后便悄悄端量了她们姊妹片时。

能坐在这个除太后与天子以外的尊席之上，着诸侯服饰，又是这般年纪的人，只要一个——清河王，刘庆。

左小娥这才回了神，赶紧仓促垂了螓首，但就在这目光俯仰间，一张熟谙的面孔就这般不经意地映入了视线——

——呈现在掖庭，却非宫监宦者，这少年想必身份贵重，那里是她们两个宫婢开罪得起的？

昔年，光武天子刘秀定鼎洛阳，驾幸南宫，以却非门内的却非殿为宫中正殿。直到明帝年间，起了更加恢弘绚丽的崇德殿，将后者改作了正殿，至今已有三十余年。

窦太后现在不过二十七八岁年纪，一袭海棠红的绮縠对襟襦裙，绾了富丽繁复的花钗大髻，更衬得容色妍媚，素净不成方物……传闻，当年便是艳冠后宫的美人。

崇德殿颇是旷丽宽广，但因为全部大殿中点了数十盏两尺余高的青铜羽人灯，是以厅堂照澈，而高座在正东边尊位的几位朱紫则尤其显眼。

殿中的百戏已然演罢，《九宾彻乐》方才告一段落，小娥她们这一支乐舞便在一阵清越盈耳的箜篌声中开了幕。

先帝，孝章天子刘炟是为光武帝的嫡孙，十九岁承位，当时，后宫妃嫔当中，出身最高的要数三对姊妹——沘阳公主的女儿窦氏姊妹、舞阴长公主的侄女梁氏姊妹，马太后的表甥女宋氏姊妹。

而此中又以窦氏姊妹中的姊姊窦大朱紫最为得宠，圣眷颇隆，入宫未久便进为皇后，自此位俪宸极，主馈中宫。

而宋大朱紫则最早有妊，于建初三年涎下了一子。章帝一贯子嗣艰巨，先头两个皇子刘伉、刘全生母皆寒微，不敷以承大统。是以皇三子的出世令他大喜过望，因而珍宠有加，为之取名为“庆”。建初四年，一岁不足的刘庆便被立为了太子。

还好，那厢发楞的小丫头又被身后的火伴极小意地撞了一下，方才吃紧回过了神来，低头细心地顾起脚下的步子来……宽裕交集，小丫头额间已沁出了精密的汗珠。

重檐庑殿顶的旷丽宫殿，以木兰为棼撩，文杏为梁柱，重轩镂槛，青琐丹墀，一队宫装采寰的韶华少女正行动轻巧地踏着一起延长到殿外青阶上的纁色毡席鱼贯入殿，鲜衣接踵，彩袂翩跹，一派灿艳纷繁气象。

“莫愣神儿！”背后的另一名宫婢不由悄悄抬臂撞了她一下，用只要两人听获得的低语小声提示道。

建初七年六月，“生菟巫蛊”案发，宋氏姊妹因巫蛊之事开罪，后遭软禁，几今后，便双双他杀于掖庭。而五岁稚龄的小太子刘庆则被废为清河王，窦皇后膝下的皇四子刘肇成了新任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