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刘庆与左小娥（二）[第2页/共3页]

因为家门显赫，这六名少女初入宫闱便前后封了朱紫。

左小娥这才回了神，赶紧仓促垂了螓首，但就在这目光俯仰间，一张熟谙的面孔就这般不经意地映入了视线——

昔年，光武天子刘秀定鼎洛阳，驾幸南宫，以却非门内的却非殿为宫中正殿。直到明帝年间，起了更加恢弘绚丽的崇德殿，将后者改作了正殿，至今已有三十余年。

或者说——废太子。

不久以后，皇后窦氏生下了皇四子刘肇，年纪比太子刘庆只小了一岁。

殿中的百戏已然演罢，《九宾彻乐》方才告一段落，小娥她们这一支乐舞便在一阵清越盈耳的箜篌声中开了幕。

窦太后现在不过二十七八岁年纪，一袭海棠红的绮縠对襟襦裙，绾了富丽繁复的花钗大髻，更衬得容色妍媚，素净不成方物……传闻，当年便是艳冠后宫的美人。

“四岁啊……”他不知想到了甚么，仿佛自语似的，极轻地喟叹了一声

——呈现在掖庭，却非宫监宦者，这少年想必身份贵重，那里是她们两个宫婢开罪得起的？

而此中又以窦氏姊妹中的姊姊窦大朱紫最为得宠，圣眷颇隆，入宫未久便进为皇后，自此位俪宸极，主馈中宫。

此际，一阵清风拂过檐庑，檐角悬着的数十只小巧铃铎皆顶风而动，叮呤作响，其声小巧。

“婢子的伯父，单名一个圣字，七年前坐妖言开罪，伏法，家眷没官，婢子姊妹便入了掖庭。”左大娥神采恭谨，安静地坦言道。

“当时，你二人年纪都尚小罢？”

这一双姊妹，倒是风趣得紧！

本来垂眉敛目走在行列尾端的左小娥不由抬头向上看了一眼——这般清越入耳的声音，本来是青玉斫成的铃铎呢。她还是头一返来这儿，以往只听其他姊妹说过这崇德殿的都丽高雅，本日总算亲眼目睹了。

而天子刘肇十岁承位，现在也不过一载辰光。但十一岁的少年天子，眉宇间虽犹带稚气，倒是循规蹈矩地戴了九寸高的通天冠，随五时色着一袭明黄色玉蚕丝深衣，样貌秀郁沉寂，但周身都似透着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僻端凝。

殿室东面贴壁置着一座髹漆朱绘的云母屏风，皇太后窦氏与天子刘肇便跽坐在屏风前的两张龙凤纹漆案后。

而刘庆则是方才自一群鲜衣丽裙的宫婢中认出了阿谁正一袭缃色襦裙的小丫头，看着她愣呆呆地看着本身，神思不属，跟着世人移步前行的模样，少年面上疏懒的笑意微微一凝……

——在掖庭见到了男人，竟不见错愕失措，更未曾呼人前来捉他。那mm看来是天真烂漫，全未想到这茬儿，而年长的姊姊则是力持平静，仪态自如地扯了小妹安闲见礼。

此际，殿中乐舞正酣，却有一个属于稚气少年的和润嗓音，清楚地响起：“陛下，你瞧阿谁吹竹籁的小丫头如何？”

“莫愣神儿！”背后的另一名宫婢不由悄悄抬臂撞了她一下，用只要两人听获得的低语小声提示道。

还好，那厢发楞的小丫头又被身后的火伴极小意地撞了一下，方才吃紧回过了神来，低头细心地顾起脚下的步子来……宽裕交集，小丫头额间已沁出了精密的汗珠。

而这一双兄弟因着稚龄相伴，垂髫同乐，自幼一处长大，以是也的确如先帝所乐见的那般，兄友弟悌，交谊笃厚。

这是据《诗》中《凯风》归纳的一支舞，颂叹母子之间的密意厚意，本日正值太后寿辰，这乐舞也算是应景。

先帝虽因罪证确实，狠心措置了宋氏姊妹，但对皇三子刘庆还是一片舐犊之心，不忍委曲了他。虽没了储位，却这位废太子却仍然享有昔日的服玩、衣食，宫室。而先帝还特地令他与弟弟刘肇出则同车，入则共帐，整日里相伴不离，希冀今后能兄弟相睦，相扶互助，莫要因隙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