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做冷欺花[第1页/共24页]

锦书想也是，躲得过月朔，躲不过十五。今儿过节，大师图个喜兴，大抵也不会用心难为她。迟早要露面的，没有比明天更好的机会了。想明白了便将漆盒托到胸前，对春荣道：“你忙去吧，我这就出来了。”

“娘娘说得极是。”锦书躬身答允，视野落在皇后红色的荷花底鞋上。那鞋头流苏衬着廊下皑皑白雪，红得触目惊心。

总管寺人李玉贵一惊，万没想到天子会亲点她服侍。内心虽有顾忌，却看天子面色不善，也不敢多言，只得一使眼色让锦书去办。本身打了猩猩毡软帘奉侍天子进配殿安息，安插伏贴了仓猝退出来，惴惴不安地在殿外候着。

太皇太后道：“我要听实话。”

顺子啊了一声，大觉怜悯。暗自嘀咕，她可真不轻易。他们视她为眼中钉，天然是干甚么都不对。别说嘉奖，不找茬就不错了，如许的日子，多迟早是个头啊！

她张了张嘴，“太子爷做甚么要送主子东西？主子受不起。”

两人齐应了声嗻，却行退出西暖阁来。苓子边走边问顺子在御前服侍得好不好，顺子道：“甚么好不好，紧着心当差，不落抱怨，不叫万岁爷起火，那就是好的。我们做主子的，有口饭吃，能领俸禄补助家里，腚上不挨打，也就没甚么可求的了。不像你们，将来放出去找个好半子，还能重新来。我们寺人是残废，还不如二板凳呢！”

皇后是极有肚才的，她的职位和那些妃子分歧。她和天子是少年伉俪，风风雨雨十几年，纵是天子平时话少，总还给她几分薄面，她要见他，乃至不需通禀。女人的心都一样，天子妃嫔多是没法窜改的，在她看不见的处所凭她们如何闹去，但只要有她在，天子身边就该干清干净。天子月朔十五必然过夜坤宁宫，她又何必急在一时，替别人做嫁衣裳。

锦书怔怔地回到慈宁宫，还在为宇文澜舟的话忐忑。崔贵祥迎上来，脸上大大的不悦，沉声问道：“如何去了这么久？路上风雪再大也不至走上一个时候，你瞧瞧都甚么时候了！”

锦书翻开来看，是个金镶宝的点翠。宫女平时不让戴金饰，主子赏了就收着，她们将来能带出宫去使，本身却只要压箱底的份。复又包起来收进袖袋里，看着苓子的手道：“我还不能上差，你这一烫伤如何好，谁能替你？”

东偏殿里也有地炕，热乎乎的一室如春。雕花门边供的一盆腊梅开得正盛，打起软帘，暖气夹带着丝丝的香气劈面而来。近南墙的条桌上摆了一只鎏金香炉，里头的塔子燃着，有袅袅的烟流转升腾。也不知薰的甚么香，和这腊梅的味道一冲，倒把那股暗香弄混了。

天子状似不经意地又望她一眼，轻攒起了眉头。略游移了下，伸手给太皇太后布菜，才从一盘贡菜里舀了勺鹿脯出来，家法寺人高喊一句“撤”，嗓音宏亮，响彻殿表里。天子手里拿着勺子一愣，卖力传菜的总管寺人崔贵祥吓得直颤抖，从速把菜撤了下去。

太皇太后直点头，“宇文家的男人有病根儿，不说祖上有多少胡涂账了，单说先帝爷。合德帝姬一病故他就成了那样，好一阵坏一阵的，最后把本身给作践死了。我真是怕啊，不是担忧东篱，是担忧天子。我的澜舟……他命里的借主到底是谁呢？”

略高一些的六皇子道：“我们跟着额涅一道来的，另有贤妃娘娘，淑妃娘娘。”

李玉贵道：“女人高看我，那也得他自个儿争气才好。”

锦书努了努嘴，“你瞧瞧前后的护军，如果有女鬼，也得先掐死他们再说。”又点头道，“你呀，幸亏还是个姑姑！在我面前说没甚么，只怕别人跟前也管不住嘴，到时候要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