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世迷离[第1页/共25页]

“那如何又说到封良娣的事儿了？”苓子不依不饶，“我还想呢，跟了太子是多好的事啊，你如何不该呢？”

荔枝固执地往她手里塞，“我们逢着主子欢畅或者好日子另有别的的赏钱，你可靠甚么呢？快拿着吧。”

锦书仓猝点头道：“我晓得姑姑心疼我，可我笨手笨脚的，又不会说话，怕有个闪失扳连了姑姑。我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只求安稳。姑姑给我指派活儿，我经心肠做，在这里服侍上头也是一样。”

宇文湛这性子还是没变，他定下的事就要办，别人说甚么都是题外话，他全当没闻声。春桃得着了大消息，追着查问：“你甚么时候熟谙了那位主子爷？宫里别的皇子常走动，只太子爷少见。传闻下了朝不是上布库场就是在上书房做学问，陈谙达说得没错，你真是个有造化的。”

回身抓紧了要往掖庭去，才走了两步，背先人叫，“站着。”她停下垂手转过来，来人是个寺人，高颧骨，小眼睛，高低打量她一遍道：“锦书女人请留步，太子爷有令，请女人到北边廊子下候着，转头有话问。”

锦书的心忽悠一坠，提起永昼，那是她的软肋，再强的气势也被刹时浇灭了。她脑筋里腐败起来，本来她还是她，言语上一点微不敷道的抵挡，能争夺到甚么？人在矮檐下，不识时务只会撞得头破血流。唯有本身退了一步，自保才有今后，因低眉扎眼地欠身，“主子不知，主子深居宫中，同宫外没有任何联络，并不晓得十六弟的去处。”

白棉纸拿黄云套套好，恭恭敬敬顶在头上，挑墙根雪薄的处所走。天已经微微亮了，用不上灯笼了，就把挑杆子别在腰封里。出了夹道往南，远远瞥见一队寺人抬着一乘肩舆逶迤而来，忙请下黄云套，合了伞在一旁站好。肩舆颠末她面前时，不知如何，高高在上的人俄然叫等一等。

锦书笑吟吟道：“主子的祖母畴前也常有此疾，一犯就让宫女给她配这两味药来。”话出了口俄然一惊，这是犯大忌讳了，拿亡国的太后和当今太皇太后比，是为大不敬，够杀十次头了！腿弯子一软跪了下来，叩首道，“主子讲错，主子万死！”

春荣带她到体和殿南门偏东的两间小窄屋子里，那是带班的下处，是太皇太后身边靠近的人才气住的处所。着人到外务府领了宫女的行头，把她那身灰不溜丢的杂役服替代下来，苓子倒了热茶给她，一面道：“喝茶往出廊下去，廊子底下有个铜茶炊，白日黑夜都不灭炉子的。”

那人半眯着眼恐吓，“这是给皇上的药，你使那么大的劲儿把臼捅破了，洒了一点儿药，杀你的头！”

塔嬷嬷忙使眼色，太子是再聪明不过的，晓得里头短长。锦书这一罚，动静很快就会传遍东西六所，如果再回掖庭，恐怕没有她的活路了，唯有留下服侍太皇太后才气保得住。

陈寺人昂首笑道：“哟，是锦书女人！外头冷啊，快来烤火，瞧瞧神采都变了。你稍等，我这就给你取去。”

贵喜实在憋不住，便谨慎翼翼道：“锦书女人，往年都没见你家里人来，本年如何样？”

塔嬷嬷道：“翻过皇历，本年有闰月。春打在腊月里，仲春就清了然。这会子冷，也许一出太阳就和缓了。”

荔枝玩弄着大辫子上桃红色的辫穗，不温不火地接话，“还能甚么，左不过喝粥。”又想起了一桩事，翻开衣箱上的锁，抓了一把钱出来给锦书，惭愧道，“早说了凑分子给张妈妈购置辞路饭的，前几天一向不得闲，拖到明天赋想起来。”

天子拿眼乜她，看她鼓着两腮，双眼含泪的模样只觉好笑。暗自策画着，不知再说上几句才气叫她哭出来，便背动手再接再厉道：“单说志，何为志？上及天，下通地，气魂寰宇，刚柔并济，度众生，平天下，方为志。无志，不君。无志而位极，家国大祸！你说，朕的话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