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挽歌[第1页/共2页]
十年……再过十年,存亡两茫茫,鬼域之下,她可还会等他?
不知何时,子歌已携剑而来,靠于门边,见谢允手握绢帕,神采黯然,面上虽未变色,语气却软了下来。
“我见雨花鸽进了院里,怕它扰了你上课。”
想起这个名字,他痛苦地皱起眉,眼里模糊有了泪光。
“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谢允双手握拳,一时悲从中来。
他哑声说道,挥了挥手。孺子得令,便都鱼贯而出,在廊下肆意打闹,一时笑声阵阵,独留他一人在屋中,茕茕孤单,喟然感喟。
熹微晨光,穿堂入室,洒在遍落桂花的前廊下。玄月金桂将尽,寥完工泥碾作尘,唯不足香仍旧。
谢允正想着,一只雨花鸽蓦地停在了窗台上,冲他咕咕直叫。他取下信鸽所缚函件,见纸筒边刻了一个阴文“穆”字,便知又是穆离轩来信。
一晃十年已逝,他本想远远守着她,安伴终老,却没推测造化弄人,她竟比本身先行一步。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那日中秋事情,他身在异地,闻讯赶回绫罗城时,东风十里已成一片焦土。他上报官府,差役前来调查,却说是堂中烛火过旺而至,实在好笑。乐坊在赵月笙的管治下,一贯是谨慎用火,人走烛灭,更何况,当时林宛也尚在坊中,又怎会让此等事情产生?
她收了剑,冲他轻言两三句,他便乖乖地爬了下来,神情讪讪,被子歌抓住拧了拧耳朵。
冰清玉洁如她,本不该藏匿至此。身为南诏巫族以后,却只能埋骨他乡,做异国幽魂,想到此处,他老是痛彻心扉。
昔年城中初见,她着青绿布裙,素面朝天,携着年幼的子歌,款款颠末门前,冲他似有若无地一笑。
她已年过二十,肤如凝脂,目若秋水,一身丧服,亦难掩其矗立身姿。英姿飒爽,如杨后指导全军之势。清灵毓秀,似林宛临窗操琴之姿。
现在林宛一去,子歌又已成年,杨氏一族的命脉,便悉数握在她手中。谢允开初非常担忧,她性子虽如男儿,却毕竟还是过分年青,怕一时难以接受如此重担。但她经此变故以后,半月之间,像是脱胎换骨般,脾气大变,待人接物,皆更慎重。
她轻声道,清澈的眼中,模糊有一簇火光,灼灼燃起。
她轻巧地徒手断去封印,展开那卷宣纸,脸上渐渐闪现一抹了然神采。
谢允的目光追逐着远处花树下那抹小巧身影。白衣胜雪,长剑破风,时而轻巧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幼女无知,惊扰了先生,还瞥包涵。”
天绝顶,那边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冷土掩风骚。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但是京中景象有变?”他忍不住出声扣问。子歌将纸铺平,上有八字草书:年底京中,郡主招亲。
早课此时已近序幕,门生们见谢允并未出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名领读的孺子战战兢兢地上前,却发明谢允已是泪湿青衣。
他看着那黑衣少年攀于树上,笑吟吟地吃着果子,观她练剑。少年年纪不大,身法却轻巧非常,双足点于枝梢,随风悄悄摆动。
私塾堂中此时已是人头济济,晨起的童生端坐于席间,手持书卷,点头晃脑地跟着先生读书,稚嫩的声音回荡于堂中。
“不出几日,我们便可解缆进京了。”
这个叫穆离隽的少年,一向便陪在子歌摆布。他的脾气虽恶劣如稚童,常常招来很多费事,子歌却一向对他多有照顾。夜里他睡在子歌屋外的厅中,常常会蹬被子,子歌半夜老是起家为他掖背角。
“无妨,门生还未进屋,都在内里玩闹。”谢允收了手帕,将函件交予子歌,“昨夜刚收了一批天书,都在我房中,你且遣穆离隽来取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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