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宿命[第1页/共2页]

它低头，黄喙朝着我的头一点一点的：

那一世，我摆着波纹，他是钓叟。

在那法身中坐了一年枯木禅，我悟得贰心通。

他们宿世，来世我都瞥见。

“便如此，你要救它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睁眼，我见得面前有一尊香炉，香客络绎不断。

他们嘴里，内心所念，我都闻声。

……

僧伽蓝寺香客浩繁，求子求财，求安然福报，发愿还愿，我在钟楼上看他们来交常常。

耳边火舌哧哧吞吐，一阵脚步声插出去。

莲台中心三足石鼎不再云雾环绕，两柱香已燃尽。

山上红叶又新鲜着，有师弟请我讲经。我坐在青石上，枫叶落满台阶，落在肩上，身上。那本《地藏经》封皮发皱，是师父多年前赠我的。

有一双胡蝶停在青灯前，我看他们来世是十指紧扣的恋人。

我入定了，枯木图在面前焚出青烟，有一缕飘向青铜大佛，我循着出来了。

鹰拿出一杆天平，我怀里白兔跳入一端，沉沉落下去，在沙地上砸了一个坑。

那鹰又递过来一把小刀，镶蓝宝石的黄铜刀柄对着我，我了然。

“我愿救它。”

师父抚我头顶道：

我说：

僧伽蓝寺最火线，一片塔林建在山壁下，茂林修竹间，灰红色的石浮图承下落叶。

是你啊。

我蹲下，抱起颤栗的白兔。

“你……执念太深。”

厥后，师父说虚云的杜口禅破了，他也不修了。

那鹰伫在我身前，鹰目转动着看我。

他们说我坐了一年。

“咄！”

它棕褐色的脖子上有一圈白翎，此时被染红了，血溅在刀柄蓝宝石上色彩发黑。

“故我杀它，亦是宿命。”

青灯燃，青灯成灰。

我与他讲经一个时候，他告别，我亦起家拂去身上落叶。

我盘腿闭目，结就转轮法印。

“寒灰死，火去。”

有屠夫来求消罪孽业障，宿世倒是一头猪。

我身材被火舌燎起水泡，水泡又在烈焰平分裂，烤干，发黄变焦。身材枯萎了，垂垂化为焦炭。

“我亦救了一命。”

我双手合十坐下，诵往生咒。

“我爱它斑斓，因而救它，我惜我性命，故我杀它。”

……

师父寂然看着我，指尖戳我胸口说：

我的手臂落入天平另一端，但是秤纹丝不动。

第三尊……

“情愿。”

幅幅画面在面前闪现，消逝。

我在有三条岔口的大河里漂着，岸上开满曼珠沙华，白得纯真，红得惊心。

我知它意，跳入此中，秤平了。

他……是谁。

“枯枝，落叶。”

师父问我枯木禅坐得如何，我说悟了，师父感喟说当真悟了便好。

师弟半路削发，原是贩子，因故遁入佛门，我观贰心中执念，淡于财帛，执于亲情。

师父说这句话，仿佛用了很大的力，他拜别的背影有些佝偻。

我坐在青铜大佛头顶，对他微微一笑。

他老了，也不知从何时开端的。

“佛祖保佑妻儿安然……”

师父叫我到藏经阁内，与我对坐，他皱眉看我，神采阴晴不定。

师父带我到一棵枯树下，问我看到了甚么。

是诸天转轮曼陀罗胎藏大阵……师父曾提起，太古时域外天魔入侵，中土便依托此阵存下了最后一丝香火。只是，却为何让我入此阵？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有一片绿洲。一片玉轮湖，杂生了神仙掌，沙拐枣。

我接过刀，在臂上一划。

“你知死，却不知生。你观遍藏经阁，可看出枯木死中有生？落叶化灰，亦作树肥，非生非死，不垢不净。”

那年我十六岁，日掉队，师父唤我到大雄宝殿。

“是。”

“你心有佛根，亦有魔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