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妾侍[第2页/共3页]

赵煦狠恶咳着，对她要求不置一词，间或朝她挥挥手背要她出去。

“你快死了，六哥！”太妃抢上两步，一掌控住他手，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牢他：“统统人都晓得这点，太医、太后、皇后、宰执、宫里宫外的人……但是没人跟你说，他们都会哄你，说你并无大碍，好生将养就会病愈，可身材是你的，你会没知觉么？”

赵煦摆首，边喘气边断断续续地说：“且莫说我现在还活着，就算真要死，这立储之事也须考虑全面再定。事关百姓社稷，不能仅以亲疏来论储君人选。十二哥赋性纯良，但孤傲率性，过分廉洁，不会保全大局，若他监国，易肇事端。”

太妃拾起先前被他打落的文书，展开送至赵煦面前：“六哥，你看看，说话若不错，我便……”

蓝从熙见状，靠近太妃，躬身请她归去，太妃不闻不顾，只怔怔地盯着赵煦，俄而，一串泪珠簌簌而下。

朱太妃却不拜别，仍然手捧文书要赵煦看，赵煦侧首蹙眉咳嗽着，毫不睬睬。

蕙罗看看蓝从熙，面露难色。蓝从熙双手着力扶起太妃，哄她归去，太妃挣扎着又扑到赵煦榻前，哭道：“你这几个弟弟，只要十二哥是姐姐肚皮里出来的，你立取十二哥才稳便，姐姐后半生方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不然，将来受人冷眼事小，只怕如何死的都不晓得。六哥！你转头看看我，看看你的娘呀！你不立十二哥，却忍心让你亲娘受人欺负么……”

赵煦沉默不语。太妃取出一卷文书，直递到赵煦面前。

“本日太后让刘瑗去枢密院，宣知枢密院事曾布入隆祐宫觐见。”傍晚圣瑞宫朱太妃摒退杂人，只留本身带来的亲信宦者蓝从熙侍立在侧，再靠近赵煦病榻，奉告他：“他们是在暗害立储之事。”

蕙罗扶他坐起，见枕头上刚才他脸庞所依之处有一片水痕。w,,

朱太妃哭得撕心裂肺，哀声不住唤“六哥”，轰动了外间的杨日言，带了几名宦者出去，连哄带劝地才把太妃架走。

其间赵煦肩头微微颤了颤，但还是未出声。

在寝阁外服侍的蕙罗闻声呼唤忙疾步入内，见赵煦面色有异，语音刚落便大声咳嗽，顿时一惊，当即上前搀扶顾问。

“六哥，你真的不顾姐姐存亡么？”她虚脱般曲膝跪倒在榻前，伏在床沿泣道：“你说我担忧的只要我本身，不错，我是担忧，因为这宫里除了我们血脉相连的母子三人，没人会体贴我的存亡。”

赵煦不由愠怒，竭力摆手一拂，把文书打落于地：“朕还没死，你着甚么急？”

讲诚意酸处，她悲声更甚，掩泪的丝巾亦湿了大半。赵煦本来在蕙罗搀扶下坐起想换衣，听着亦神采黯然，冷静地又躺下，朝内侧卧，不看太妃。

“祸国殃民？你担忧的只要你本身。”赵煦叹了感喟，道：“我累了，请姐姐归去罢。”

赵煦胸口短促起伏，但没有辩驳。

蓝从熙欲扶起太妃，频使眼色，表示太妃噤声，但太妃不管不顾，仍跪在榻前哭诉：“那日以后，太皇太后还命人向我传话，说天家严守嫡庶尊卑，我虽生有二子，但休想摆布官家，以妾抑妻……神宗崩后，我护送神宗棺木前去永裕陵，路过永安，当时老臣韩绛任本地知府，迎棺木于永安城外。我代皇后以遗孀身份护灵驾于行列以后。韩绛传闻我在前面，便又驰驱数里，膜拜相迎。我回到宫中，跟太皇太后提及此事，原是想赞韩绛恭谨有礼，尊敬天家，不料太皇太后听后竟扬手给我一耳光，怒道：‘韩绛是先朝重臣，做过相公，政绩卓著，而你不过是个皇家小妾，不前去迎他已是失礼，竟然还敢让他膜拜，受他望尘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