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占尽风流[第1页/共4页]

念卿笑了，款款步下门路，将手交到霍仲亨掌心，任他将她挽在臂弯。

“念卿！”霍仲亨眉头一皱，伸手拽了个空，身后倒是一众官员围了上来，将他簇拥在了中间。

宴会是为道贺霍仲亨就任代省长而停止，端方上应由百姓议会吴议长来主持。现在议会虽是个虚设，台面上倒是少不得的。吴议长年过六旬，暮年曾跟随康梁，多年混迹政坛，一番欢迎词讲得滴水不漏。既奉迎了霍仲亨，又不失面子上的堂皇，不时引得掌声如沸，群情热忱之至。每有赞美之语，摆布便是一片拥戴之声。霍仲亨却只是含笑听着，神情似有所回应，又似全然未曾看在眼里。

可重刑室三个字实在怵人，令她不管如何也不忍心，明知不智也要再问一句，“他会不会被刑讯？”

“督军！”身后一声通禀，令两人敏捷回过神来。霍仲亨转头，瞪眼不应时宜冒出的许铮：“说！”许铮上前一步，语声压得极低，念卿却还是模糊闻声了――

念卿凝眸，旋即微一点头，唇畔笑容加深。

“如何回事？”霍仲亨眉头紧蹙，“又是甚么惹你不痛快，不痛快就说出来，哭甚么？”甚么心机被他直来直去地嚷出来，都变成没意义了，念卿窒了半晌，不由笑起来。霍仲亨见她如许笑，更加不安，耐着性子问：“是想你mm，还是担忧别的？”念卿抽脱手笑道：“别胡猜，沙子迷了眼罢了。”霍仲亨看看她，转头闷声不语。车子拐过一个转弯时，他蓦地啊的一声。司机一惊，仓猝减速下来，见霍仲亨摆手表示无事，才又持续行驶。霍仲亨挑眉笑看念卿，似终究猜透了极难的谜题，“你在气顾青衣那回事？”他就这么大风雅方将顾青衣三个字提起来，倒叫念卿啼笑皆非，明知他想岔了，却偏不否定，倒看他要说甚么。霍仲亨哈哈大笑，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紧，反倒问她：“既然晓得这回事，为何不直接问我，你又不是那等谨慎眼的女人。”念卿哑然瞪了他半晌，终是无法而笑，“你同甚么人做甚么事，总有你的事理，我又为甚么要问。”

世人看得呆了，开初另有保守的夫人们看念卿的男装不惯，暗自等着看她跳舞时难堪。但是她竟不顾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与督军相携起舞。二人舞步萧洒有行云之逸，却无流水之潺。在各色裙袂飞扬的舞池里，唯这二人萧洒自如，刚柔适宜，携走无穷冷傲。

他说甚么都是可托的，他不是旁人，他是霍仲亨。纵是人皆负我，也总有一小我值得豁出统统去信上一回。不若此，人生难道过分苦楚。仿如母亲遇着她的名流，大家都会赶上那么一劫。而她的劫，便是他了。

她明眸微睐，自嘲地挑起唇角，笑容里透出深切的凉，“你都未曾有半些好处给我，若真是那样死了，到阴司里也被判官笑话，竟有如许奇蠢之……”这番胡话到底没能说完，便已给霍仲亨一手钳住了下巴，再也说不下去。他的面庞冷冰冰，倾身俯近她，“我说甚么你便信吗？”

霍仲亨点头笑，将她揽得更紧些，“念卿，你的弊端就是心重，甚么都不往好处想。”

随他语声落地，有纯澈光彩从念卿眼底掠过，湛莹的眸子几近夺去身后灯色。

入暮，厅中华灯渐次亮起，扶梯顶下水晶吊灯投下灿烂光芒，将她婀娜身影映得似真似幻。霍仲亨凝睇阶上的女子，心头却兜上初见她的幕幕风景，穿修女黑袍的她、华服刺眼的她，与面前素面朝天的她……纷繁叠印在一起。有一种人是天生的明星，即便不施脂粉，隐于人群，也会有华彩从骨子里透出来。而他的念卿，恰是这般女子。霍仲亨欠身一笑，稳稳向她伸脱手。她抿一丝笑意在唇边，并不将手交给他，语声亦清冷，“督军在等谁？”这话来得奇突，霍仲亨却没有半分游移，朗声清楚地答复，“我等的是沈念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