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 花幽独，人幽独[第3页/共3页]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傍晚。

风吹动。疏影。暗香。如此实在，触手可及。

忽地想到，张岱描画女子的那句：孤意在眉，密意在睫，解意在烟视媚行。

林逋的梅，是开在山园里的。因而便阔别了尘嚣，开得更加的清浅，更加的销魂，更加的如禅如道……开得遁了世。

那是一种苦楚的媚，艳得令人哀伤。

画卷中。林逋坐在梅树下，头顶的梅，傲雪而开，姿势极盛。树枝清癯而遒劲，梅花吐蕊，那是来自梅树骨头里的香。再看那林逋，一袭白衣薄弱，侧卧花香，握卷在手，手指骨节线条清隽。他与鹤对视，面露暖和之意，甚是孤清，亦甚是满足。那鹤，极其空灵，一双瘦足，支在粼粼水泊里，临风照影，风韵清奇。回望仆人，眼神恋恋，颀长如丝……

《梅花三弄》又称《三弄梅花》。《金瓶梅》中写“三弄梅花”的曲子，是“端的有裂石流云之响”，一曲三叠，大声弄，低声弄，游声弄。美得凄惶，亦美得扯破。怎不惊煞心神？

我在网上搜林逋的图片。看到清人所绘的一卷《林逋携鹤图》，果有仙道之气扑鼻而来。与我脑中猜想一拍即合。

李清照亦爱梅。而她填词《孤雁儿》时，就已经写道：世人作梅词，下笔便俗。予试作一篇，乃知媒介不妄耳。

愈是可贵，愈是难写。写这篇梅，我真是一阵心虚。

人们喜好这个故事，就如同喜好梅花一样。多年后，还是能从许很多多的文人墨迹中，嗅出点前尘旧事的旖旎端倪来：“一剪梅花万样娇。斜插梅枝，略点眉梢。轻巧浅笑舞低徊，何事尊前，鼓掌相招。夜渐寒深酒渐消。袖里时闻玉钏敲。城头谁恁促残更，银漏何如，且慢明朝……”

又叹这珍奇之处，字、诗、人，都是一样的幽独，一样的疏影横斜。

茫茫山间，无雪可踏。坐在青石上，闻着花香，看橘子洲横卧潇湘，民居里生起蓝柴烟，心是欣然的，亦是疏阔的。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小我堪寄。

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