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第1页/共4页]

她抬起眼，不经意看向他，水洗过的瞳人黑珍珠般通透敞亮，轻眨了下眼，眼中含那一汪水便顺着眼角超出鼻梁，冷静滑落下去。

不知何时，云絮更加麋集，吞噬了残阳，天气也变得青黑、乌沉。

他刚说完，李道和纪刚对看一眼，都没忍住，阴阳怪气地笑出声。

顾津笑笑，自嘲地说：“还是算了，如果吐在车上，估计又要去后备箱了。”

她没收回半点声音，只轻吸了下鼻子，眼泪反而越来越多。仅存一缕日光打在她白净的脸上，她睫毛湿淋淋，鼻尖通红。

“这个口儿？”

李道垂眸，去看那手——指节纤长，莹白剔透，如雨后刚冒头的笋芽尖儿，覆在他麦色肌肤上，别样的视觉结果。

顾津慢半拍，“哦。”她掬了点儿水，低头洗濯嘴周。

不出所料，又在颠荡路段行进一刻钟，左边呈现一个小型加油站。这处统共就两台加油机，上面拿玄色遮阳蓬罩着，不远处有个小卖部，中间停靠几辆黄色面包车。

顾津动了动，略转头，天气非常阴沉，他背着光，剪影象一座高大的山，看不清神采。

纪刚瞧一眼还剩大半的燃油表，便知他听进话了。

小伍鼓了满嘴，“老纪，你来不来一根？”

分开歇息区，车子开上公路。

“那你是……？”

她说完这话抬眼去看内视镜，刚巧对上李道的目光。他也在看她。

纪刚顿几秒，“顾津……”他清清嗓，转而说：“这路也太颠腾了，硌得屁股生疼。”

顾津干呕两声，没等李道反应，俄然压下身材，哇一声吐出来，肮脏物尽数落在他脚上。

他舔了舔嘴皮儿，笑道：“呦，还哭了？”

李道看畴昔，纪刚止住话。

李道问：“今后听话？”

李道在屁股口袋摸出一张红票，“别找了。”他拆着口香糖，顿半晌：“有没有口罩？”

一样还是纪刚开车，李道把座椅放平，手臂枕在脑后，垂下眼皮看窗外，不知想甚么。

李道从驾驶位走下来，翻开后备箱。

小伍感觉顾津和顺又标致，忍不住来搭话：“姐，吃香蕉不？”

他们的车刚开出来，就有老乡从内里小跑着迎出来。

老板“哦”一声，健忘翻找口罩，手指蹭了蹭嘴角的黑痣。他那黑痣足有半个小指甲盖大，微微凸起，非常夺目。

李道撑着车身，看她几秒：“睡着了？”

他把剩下的水拿过来，浇到鞋子上，问：“本身能出来？”

李道盯着内视镜，见她微抿嘴，低头看了会儿，随后慢腾腾挂到耳朵上。

纪刚昂首看了看天：“估计有场雨。”

老板笑笑，从速解释：“我没别的意义，因为来这儿的生面孔多数找人的，以是多嘴问一句，看能不能帮上忙。”

内里的女人还是出来时的姿式，双腿蜷向胸口，两手绑在身后，混乱发丝铺了满脸，有几根吃进嘴角。

小伍玩了会儿游戏减缓，几局以后瞄一面前面那两人。

车轮碾过的处所扬起层层灰尘，面前好似蒙着浑浊的雾障。

“八十。”

“比来？”

顾津咬紧下唇。

纪刚下车：“加满。”

“对。”李道懒洋洋，眼睛又往内视镜里扫：“好人平生安然。”

这条路不是普通崎岖难走，路面狭小，坑洼遍及，土坡大起大落，到处散着碎石和枯燥的牲口粪便。

两旁路灯稀少，十几米才立一盏；寥落人家，只见三两处炊烟。

“不近。”他说：“赶夜路？”

“来找人的？家里亲戚丢了？”

他拿上东西走人，两辆车前后开出加油站，没多久，又在路边愣住。

李道看着她，那一套行动渐渐悠悠，荏弱有力的模样仿佛受了多大培植，跟打蔫儿的花骨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