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VIP[第2页/共3页]

******

“青玉，几天以后我就要远游，你可愿随行？”海琼子缓缓道。

海琼子蹙眉，这时才辨清了池青玉反几次复吃力念着的话语：“没有效了……都没有效，不要了……”

海琼子看着池青玉的背影，他这个冰雪为心长风为骨的小门徒，现在好似只剩了一个伤痕斑斑的躯壳。

素华素怀每次端去的食品，池青玉一点都没吃。第三天傍晚时分，莞儿哭着求海琼子号令小师叔用饭歇息，海琼子感喟着取过一杯清茶，交予给她。

“小师叔，你是不想活了吗？！为甚么要如许对待本身？！”莞儿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清茶当中。

修道之人不在乎团聚相聚，腊月新春之际，海琼子手持蓑笠，肩背行囊，带走了形销骨立的池青玉。

晚风中，未脱的绿叶簌簌摇摆，洒放工驳疏影。远远的，传来了漂渺幽凉的钟声，那是神霄宫的晚课开端了。一向如行尸走肉般的池青玉听到了这钟声，却俄然停下了脚步。

他只是微微一停，但随即便加快了脚步，紧跟着徒弟，隐入空濛山色间。

“不要去打搅他。”海琼子低声说着，走到了大殿门前。世人神采焦炙，但见徒弟发话，便只得缓缓退后。

他不言，不笑，不悲，不怒。

池青玉的伤已经垂垂愈合，但是眼上还是缠着层层白布。那柄沾着他本身鲜血的古剑，也不再背负于肩后。

临下山之前，遵循池青玉本身的要求，神霄宫众报酬证，师尊为他亲授符箓，戴上冠巾。

池青玉渐渐撑起家子，他的手指间，沾满细细碎碎的香火灰烬，落了一地。

“想返来之时便返来，不想返来，便以山林烟云为居处，又何必在乎曾经的住处？”

都雅的下颔弧线紧拗，仿佛没有人能让他开口，哪怕说一句最简朴的话语。

“青玉！”海琼子扶着他的肩膀。

“你不肯再习武？”海琼子沉声道。

钟磬声越来越近，飞云顶上铜铃轻摇，流丹飞翠的宫观掩映于云雾之间。石径绝顶，人影闲逛，遥遥可见林碧芝与程紫源缓慢行来，素怀素华亦手持拂尘伴于摆布。

推开沉重的大门，那熟谙的松香拂逸在身边，池青玉浑沌的心神仿佛刹时被击碎。他几近跌进了大殿，摸索着跪行至神像之前，手指触到了冰冷的空中，再往上摸，便是以往焚香祷告之处。

“何时返来？”

海琼子与众弟子亦在殿外肃立了两天两夜。

他乃至没有再用竹杖探路，脚步踉跄，身影凄惶，在清寒月色中独行。

“天高地远，五湖四海，放舟江中，随波而逝，停到那里，便是那里。”

顾丹岩竭尽尽力，虽替他止住了伤势的恶化，但他的眼睛再不能展开。

那声音几近轻不成闻，还带着嘶哑，虽断断续续，却始终不断。

******

他的手微微一颤，本来挺直的身子仿佛失了力道，背脊垂垂弯了下来。莲花灯芯火苗悦动，衬得他面前纱布煞白刺目。他的嘴唇翕动着，仿佛在说着甚么，但因为衰弱，即便是近在身前的海琼子都听不清他的话语。

即便已经畴昔了好久，这一幕，始终刺在顾丹岩内心。

作者有话要说：贾鹏芳的《睡莲》，感受比较合适现在的氛围，有兴趣的话能够听一下。

他长叹一声，伸手抚上池青玉颤抖的背，“既然如此，你的剑，我现在便收回……”

“师尊……”林碧芝才一开口，海琼子便点头表示勿言。

莞儿垂泪，战战兢兢捧着茶杯走进大殿。殿内烛火清澈，照着池青玉孤傲背影。她谨慎翼翼地跪在他身边，将茶杯送至他唇边。他的嘴唇已经发干发白，可一旦感遭到有人靠近，却仍然迟缓地、吃力地别过了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