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拜年[第2页/共3页]
到下中午,人垂垂散去了,刘麦秆要分开时,看到了供桌上层层叠叠摆放的糕点果子和肉食,他偷眼望望,趁人不留意,将一只烧鸡揣进怀里。
大年初二,拜年的步队涌进了陈背篓家,他从速撒脚丫子就跑,大门也没来得及锁。
元宵节过后,外出打工的人陆连续续地分开了油坊门,每天朝晨,总有一伙人在村口候车,他们背着行囊去广州、姑苏、内蒙、新疆,再次返来时,他们的腰包里将鼓鼓囊囊的,揣满了花花绿绿的钞票。
回到家,刘麦秆取出烧鸡,狼吞虎咽,这是他几天来的第一顿饱饭,真是吃得畅快淋漓,如果能有一瓶酒,就锦上添花了。
父亲古怪而又豪侈的吃法,是建立在他薄弱的经济根本之上的。
酒菜已经上齐了,人也团团而坐,何采菊倒了两杯酒说:“一年到头了,你们亲家俩好好喝一场酒。”
何采菊排闼而入,说:“刘大哥,喝酒去。”
刘秉德在院子里修了一座阁楼,高高地耸峙在油坊门,他站在阁楼上,全部村庄尽收眼底,不管甚么磨难盘曲,他都淡然处之,他的口头禅是,我有六十顷地,我怕个球。
门被推开了,陈望春出去叫刘麦秆去他家吃年夜饭,刘麦秆问:“是你爹请我还是你娘请我?”
陈背篓反对何采菊叫刘麦秆,他是他,我是我,何需求搅到一块?
陈背篓呵呵地笑:“鸡抱鸭蛋,白操心。”
刘麦秆脸上挂着笑,内心却使着狠,人穷遭人欺,他得弄点大事,不能让村里人藐视他、骑在他的脖颈上拉屎撒尿。
刘麦秆懒洋洋地说:“又是喝酒,刚从酒桌高低来,还晕着呢。”
刘麦秆闻着陈背篓家飘过来的酒肉的香味,他鉴定桌子上必定摆满了甘旨好菜,起码不下十个菜,刘麦秆吧唧着嘴,嘴巴里分泌出丰沛的口水,可惜啊,错过了一顿大餐。
有了钞票撑腰,刘麦秆再次回到饭桌上,底气实足地和陈背篓叫板,两人划拳喝酒,他竟然连续赢了陈背篓三把,他乐呵呵地看着陈背篓皱着眉头,艰巨地喝下了六杯酒。
刘麦秆从兜里摸出两张钞票,拍在桌上说:“给女后代婿的压岁钱。”陈背篓吃惊地看着他。
刘麦秆蹲在村口的麦秸堆边,晒着初春暖和的太阳,过往的人对他视而不见,像鄙视脚下的一只小狗,偶尔有人调侃他:“麦秆,一块去城里淘金。”
但他硬忍了下去,说:“刚吃过了,吃得饱饱的,刚才还撑得打了四个饱嗝。”
阿谁时候,有吃有穿,糊口充足,他浑身高低不沾一星泥土,阔别了原始沉重的劳作,优哉游哉地游走四方,随心所欲、我行我素,不管他啥时候回到家,都有一碗热饭、一个热炕、一个温软的身子在等着他。
何采菊瞥见了刘麦秆褂子下的枣红色棉袄,她认出那是田明丽的,没想到穿在了刘麦秆身上,她内心悄悄地叹了口气,他终究脱下了他的貂皮马甲。
刘麦秆的好梦再一次幻灭,和前一次比拟,油坊门人没有过量的批评,他们仿佛早就预感到他糟糕的结局,他就是一个初级笑料的制造者,村里人默许了他一地鸡毛式的糊口体例。
陈背篓撇撇嘴,内心说,一个要饭的都比你强十倍。
刘麦秆内心嘀咕:你陈背篓算个啥?往前推三四十年,你是长工,我是店主,我是仆人,你是狗主子,你打发个小屁孩叫我,我刘麦秆是个要饭花子?是一只没眼色的狗?
刘麦秆进退两难,何采菊将两张钞票塞到他兜里说:“归去吧。”
他有过诸多的暴饮暴食的记录:一人吃掉了半只羊,喝了大半锅羊汤;一碗清油里,泡两个油饼;他常常在晚餐时吃掉一个烤乳猪,喝一壶酒,鼾声如雷,一觉睡到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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