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大江秋夜雨潇潇(1)[第1页/共5页]
胖和尚会心答道:“我东土禅宗自初祖达摩而起,皆指民气而不拘修行之法。济颠祖师将形骸流于肮脏看似若痴若狂,实则是以疯颠入禅,以佛心立善,是一个明心见性,有大德行、大聪明的得道宗师。济颠祖师俗名修缘,总其平生也全在一个‘缘’字。他削发为僧是缘,积德渡厄是缘,来去遁隐也是缘。人间缘起缘灭,便有这万般清净呀!”
胖和尚顿了顿,续道:“实在若说于清净当中悟得大道,也并非独一我佛家弟子。历朝历代古往而来的那些个大贤至圣无不如是。他们多数暮年求道,而后历经一番不凡磨难终成正果,到头来又能放下毕生功业,勘透尘缘存亡。”
胖和尚摆手道:“师弟此言差矣!那张真人踪迹虽不察,却有创建的武当派为当今武林俊彦之实,亦有太祖天子曾差人寻访之事,未见得没有此人。那黄山老祖虽也藏匿其身,却有徽州百姓见过黄山修道之人,多数也是他的亲传弟子。怎说都是虚无缥缈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胖和尚长叹一口气。二僧转向灵隐寺方向三拜,随即冒雨扬长而去……
“师兄可把这‘一蓑烟雨任平生’作何解释?”瘦和尚问。
只听那瘦和尚谓胖和尚言道:“师兄,玄虚子道长致书邀我二人到他道观中一叙,手札中话犹未尽,似有难言之隐。你我如许闲游岂不水过三秋了?何不改走水路或寻两匹快马,也可省些光阴啊!”
瘦和尚见他触景伤怀,问道:“师兄是否仍沉沦故乡?”
胖和尚莞尔答道:“师弟,我观本年的气候大不似往年。连月这般大雨,交通来往怕要多生隔绝。慢说江河众多,水路定然艰险。恐怕就连驿道也已是*****马不能行了。前日我已托一行脚的香客帮手刺探,说是迩来各地风雨成灾,江南多家商号都暂歇了谋生。看来我二人若要准期而至,多有不易呀!”
“一蓑烟雨任平生”本是苏轼《定风波》全词文眼,把整首词带到了极高的境地,亦是胖和尚平生钟爱之句,早被他玩味品赏的透辟非常了。不想本身师弟拔新领异,竟对这首词有独得之见,令胖和尚别致之余更怀一丝敬佩。
时价六月,恰是雨水缠绵、薄雾笼纱之季。通往杭州城门的青石板官道上,一胖一瘦两个和尚正沐雨徐行。
胖和尚素知师弟喜闻怪杰轶事,兀的方才聊到清净之道,恰好与他听闻的几位世外高人行迹相合,更兼师弟意兴正浓,旋即又说道:“再如本朝建国智囊、诚意伯刘伯温,本有经天纬地之才,又谙阴阳遁甲之术,更晓天命造化之道。他助太祖天子安定四海一统江山,名义上是大明的建国功臣,又安知他不是为了令天下止戈,百姓免遭涂炭呢?”
不知不觉他二人已行至城门之下。这一带原是杭州贩子一处繁华地点。现在大雨滂湃而下,门路两旁早已是冷冷僻清、寥寥落落。
胖和尚缓缓道:“我也曾问于禅师。禅师说削发人善渡众生、弘扬佛法本身无错。但统统愿百姓得庇佑、愿佛法永存续的愿念倒是固执,是以遂来烦恼,也就不得清净了。”
是以自古此地多有高人雅士结伴随游,或于青山秀水之间;或于水月楼台之上;或于繁花巷陌当中;或于乌篷渡船以内,煮酒烹茶,谈古论今,吟风颂月,好不清闲安闲。
胖和尚正色道:“阿弥陀佛!济颠祖师本性创新超脱。他喝酒食肉、装狂卖癫乃是掩其德行、饰其圣貌,便于来往俗世普渡教养。我辈之徒若不能明心见性而只固执于济颠祖师的外相,怕是要走上邪魔之路了!”
瘦和尚一贯爱护师兄虑事精密,听罢茫然似有失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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