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齐掌柜的[第2页/共3页]
齐天睿低头瞧瞧缩在地上的人,冷声道,“石忠儿,”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只想着,想着好好出去寻几单来补上,谁,谁曾想……”
“倒是不贵。”
高高的柜台背面、帐柜边上一道绵帘遮着一道小门开到后堂,穿过四方的天井便是三院,正堂屋是掌柜房,东西两厢便是协理房。现在堂屋双门紧掩,阴雨天暗,屋里四下都点着灯,亮堂堂的。一张大紫檀长案,背靠满墙的书架与帐格,案旁一只青绿古铜鼎,一只玻璃画瓶,瓶中几卷画轴并非山川风景,而是从金陵往京师、蒙古、福建、安徽、乃至西北各省的走镖图;紫档册上,一边堆着一尺多高的账簿,一边码放着埠际汇票盒,齐天睿正在灯下亲身查对从西北分号转来的兑条。
待石忠儿和两个司帐出去将统统的兑条盒取走,这才把大紫档册子清算利落。齐天睿捡起冷茶又喝了一口,一眼瞥见本来压在账册下头的一样东西:大红的礼书。
门颤颤巍巍地被推开,雨声骤大,吹进湿漉漉的冷风,谨慎翼翼地挪来一小我。石忠儿跟着出去掩了门,退到一旁,堂中便剩下这一个浑身湿透、佝偻着抱着怀中包裹的男人。现在雨水混着豆大的汗珠子淌在脸上,神采灰白,要死了一样。
裕安祥票号正座在西城大街,三间的门面,连环七套的院落,是这金陵城中除老字号山西福昌源票号以外的第二大钱庄。一院是揽柜房、总账房与埠际账房;正门开在二院,堂中是停业正柜与埠际信房。恰是午餐非常,门口泊着辆两架的马车,顶上铺着遮雨的毡皮,堂中站了一个四十开外、披着狐狸绒大氅的男人,身边跟着一身蓝布棉袍背着褡裢的侍从。主仆二人显是北方来的商客,正在柜上兑银票,除别的,堂中非常温馨,只闻得柜后账房清脆的算盘声;檀香冉冉的,将这连缀的湿冷味道略略遣散些。
这半年来,西北匪患愈发猖獗,途中多险,兑票汇水是以翻涨,多出近一倍的利,瞧动手中红彤彤的字样与圆章,齐天睿不觉蹙了蹙眉头。
石忠儿点点头,没言声儿。主子话是在理,只是行事狠了些,李掌柜这些年为九州当行也算日夜劳累,这临走连一分斥逐银子都没给,这行当里头是靠名声用饭的,这一扔出去,他在金陵城那里还活得?悄悄瞥一眼,主子又埋头机帐,冷雨烛灯越显白皮儿薄唇,怪道是个薄幸之人。
“爷!爷!”李兴跪着扑过来,叩在案下,“求您容小的这一回!再容小的这一回!今后再有二回,您挖了小的眼!”
齐天睿不耐地摆摆手,石忠儿马上应道:“是!”
现在齐天睿手中一沓子银票,数额不菲,这都是春夏两季的节余,入了秋还未曾得见。汇水上涨并非满是好处,西北局势若再不能稳定,哪日里他便非得跑到山上去寻那山大王,分一杯羹,大师安然如何?莫逼得爷去做镖局!这么一处邪动机,竟是眉头伸展了。
“这么说,我得感谢你了?”
这一忙,便到了傍晚时分,待齐天睿再昂首,窗户外头雨声未断,只是小了些,绵绵簌簌的,房中越觉湿冷。搁了笔,揉了揉腕子,叮咛石忠儿将归置好的账册收起来锁进书架后的暗室里,再将兑条盒码好,出去叫柜长出去取。
齐天睿抬手表示,石忠儿从速向来人手中接过包裹,放在案上翻开,从包裹着的锦盒中取出一个宽口兽蹄小水盂,谨慎用绒布托了双手捧给主子。
“爷!”
于此人齐天睿早有耳闻,富甲一方却深居简出,极少露面,坊间传闻甚多都未曾有个定论,遂从未有机遇了解。存亡之难却因祸得福,两人非常投机,大漠当中结拜为异姓兄弟。回到金陵,莫向南便为他充入银钱做底,正式入股裕安祥。有了义兄的支撑与帮手,齐天睿这才稳住军心,熬过寒冬,翻开了裕安祥在西北与江南的局面,现在稳坐第二大钱庄之位,甚而引来很多从南边儿走西北的晋商,今后财气通达。却怎奈莫向南行事非常隐蔽,是以无人晓得这裕安祥背后的大店主,齐天睿又实在长了一副不济的纨绔模样,坊间便都道他有本日是齐府如何如何,实在是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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