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齐掌柜的[第1页/共3页]
恰是忙着,门外雨中传来石忠儿的声音,“回爷,李掌柜来了。”
“谁曾想柜上会查账。”齐天睿接过他的话,笑了,“李兴,你也算个白叟儿了,跟了我这些年,这一回当真是瞎了心。”
“爷!”
“这么说,我得感谢你了?”
齐天睿低头瞧瞧缩在地上的人,冷声道,“石忠儿,”
“多少钱?”
裕安祥票号正座在西城大街,三间的门面,连环七套的院落,是这金陵城中除老字号山西福昌源票号以外的第二大钱庄。一院是揽柜房、总账房与埠际账房;正门开在二院,堂中是停业正柜与埠际信房。恰是午餐非常,门口泊着辆两架的马车,顶上铺着遮雨的毡皮,堂中站了一个四十开外、披着狐狸绒大氅的男人,身边跟着一身蓝布棉袍背着褡裢的侍从。主仆二人显是北方来的商客,正在柜上兑银票,除别的,堂中非常温馨,只闻得柜后账房清脆的算盘声;檀香冉冉的,将这连缀的湿冷味道略略遣散些。
石忠儿一把将李兴拖起来扔进了雨中,又叫了底下人去安设,这才又掩了门,颠颠儿地转返来。瞧见主子还在灯下细心验看,石忠儿便凑上来,“爷,怎的,究竟是不是假的?”
“爷,李掌柜跟着您也丰年初儿了,外头都说咱九州行眼睛最毒,您真舍得就这么扔了?“
男人闻言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如捣蒜,“爷!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只怪那日喝了二两上了头,拙瞎了眼,一时没辨清楚,又瞧那落魄墨客像是家道不济,便,便压了代价收了。厥后过期未赎要入库,小的再验看方知有诈,真真是瞎了眼!小的瞎了眼!”说着大男人哭了,抬手啪啪扇了本身几个耳刮子,“爷你尽管罚小的……小的是怕号上亏下银子,又,又怕我们在行里坏了名声,遂,遂……”
“三百……三百五十两。”
“当,当……唐白瓷收的。”
惊得一世人怔在当场,而后便炸了锅似地赞不断口。老太太被这么一哄,乐不拢嘴,接畴昔亲身压入礼箱,全不顾当时两个儿媳的脸。齐天睿并未曾察得这此中有何计算,待陪着娘亲回到西院,才晓得这炮仗算是点着了,而本身就是那不利的捻儿。闵夫人大怒,说东院大房用心何其毒,明显晓得娶的是谁的女儿还要备下这么重的礼,清楚就是用心看低她,笑话她,替阿谁女人争脸!又哭说本身养了个不知尊敬的儿子,上赶着要捧那未过门的媳妇儿,忘了生身的娘。当下弄得个不成开交,齐天睿不会劝,只听得烦躁,真真是狼狈。
门颤颤巍巍地被推开,雨声骤大,吹进湿漉漉的冷风,谨慎翼翼地挪来一小我。石忠儿跟着出去掩了门,退到一旁,堂中便剩下这一个浑身湿透、佝偻着抱着怀中包裹的男人。现在雨水混着豆大的汗珠子淌在脸上,神采灰白,要死了一样。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只想着,想着好好出去寻几单来补上,谁,谁曾想……”
这一忙,便到了傍晚时分,待齐天睿再昂首,窗户外头雨声未断,只是小了些,绵绵簌簌的,房中越觉湿冷。搁了笔,揉了揉腕子,叮咛石忠儿将归置好的账册收起来锁进书架后的暗室里,再将兑条盒码好,出去叫柜长出去取。
高高的柜台背面、帐柜边上一道绵帘遮着一道小门开到后堂,穿过四方的天井便是三院,正堂屋是掌柜房,东西两厢便是协理房。现在堂屋双门紧掩,阴雨天暗,屋里四下都点着灯,亮堂堂的。一张大紫檀长案,背靠满墙的书架与帐格,案旁一只青绿古铜鼎,一只玻璃画瓶,瓶中几卷画轴并非山川风景,而是从金陵往京师、蒙古、福建、安徽、乃至西北各省的走镖图;紫档册上,一边堆着一尺多高的账簿,一边码放着埠际汇票盒,齐天睿正在灯下亲身查对从西北分号转来的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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