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各自安好[第2页/共3页]

现在一杯香茶，躺在江南夏季可贵的暖日头里品赏琴音琴谱，心甚适合，只是耳中这柔嫩的曲调戚戚，艳阳之日竟是透出丝丝凉意，齐天睿转头瞧，绣床上丝帷半掩，千落围着被，肩上披着藕荷薄缎袄，松松的发髻落下青丝将那白净的脸庞和一身素净的色彩衬得更加荏弱，更加清冷，怀中的琵琶悄悄拨弄，一个音，反几次复，半天没拨畴昔。

小喜顶道，“那恩客再不薄也不常来，空守一辈子不成？有外宅又如何，比方七爷您，就有外宅又如何样了呢？”

“瞧瞧，可不就这一个好了。”千落捧着琴谱掩嘴儿笑。

“这曲子跟了我这些年，你也不是头一次听，倒是头一次如此解。怎不知写曲之人与奏曲之人并非都能情意相通，各自取那曲中和心之意，便是乐曲之妙。你自对劲，如何能明白那不对劲之人的不对劲之处。”

鬼使神差，千落开口竟问道，“你要常归去？”

“韩荣德哪来的外宅？”齐天睿嗤笑，“勉强过了乡试，在府衙里挂了个名儿还是他爹的银子捐来的。这些年从无端庄事做，哪有银子弄外宅。”

落仪苑。

齐天睿闻言蹙了眉。韩荣德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后辈，人生得边幅堂堂，生性懒惰，一肚子花花肠子，却惊骇老父并不敢拿府里的银子由着性子花天酒地，遂与柳眉虽相好倒未曾当真扶养她银子。柳眉的恩客是姑苏府一名顶着国公老爷帽子的老朽，她便一心想着攒下赎身银子跟了韩荣德。柳眉与千落同日流浪，情同姐妹，齐天睿早跟千落说要警省着柳眉，与韩荣德不成过分依靠，他撑不得事，一他不敢获咎老恩客，二也没阿谁本领和胆量赡养她。现在这一说韩荣德弄了大笔银子，倒当真出了蹊跷，难不成前些日子他得的动静确有其事……

“赌注么，”千落轻咬玉齿，“你若输了，承诺带我西北一行！”

“说是韩公子有日子没过来了，”说着小喜瞥了一眼齐天睿，“也没个信儿。”

“《燕秋平》？”

“今后，我只弹他的曲子！”

他嘴角的笑有些冷酷，看出他不耐，千落从速笑了，从他手中扯过薄薄的纸册，“你呀，自从见了这几个曲子，便只喜好那一小我，多少传世之作竟是看不着了。”

“往转运使府里去自是不能够，他总有外宅吧。”

“……这几日清算琴谱，翻出这个来，好久不弹，有些陌生了。”

“他但是有甚么事缠身？”千落问过来。

“我看啊，琴音扑捉的怕是你心境不宁。”

“他境遇如何我倒猜不着，只料此人必是表情妙趣，一日过一日，小事生趣，不会给本身空寻烦恼。”

说老祖母病体病愈，说小妹们承欢膝下，问叔父辛苦问婶娘安康，齐天睿实实在在地话家常不敢提买卖一个字。倒是齐允年浅笑点头以后，亲身提起裕安祥，说西北民风浑厚却苦谋生，风沙烈谷蔬难存，各行市买卖远不及中原各省，裕安祥能以一己之力为远道而来的商客护航保驾，也是可贵。

小喜一甩手十足地走了，看那帘子掩了，齐天睿笑眯眯地回过甚，“如何？想搬到我那儿去？”

“那倒不必，只愿你能常弹他的曲子，解解烦心就好。”

齐天睿摆摆手，“凡传世之作，多是愤世悲苦才出奇作，听多了心烦。更现在多如牛毛，伤春悲秋、无病□□，像是不悲、不苦就不成气候，可不矫情？用来扫兴的又过于噜苏、过于腻，乐得轻浮，未曾喝酒就要醉了。真真可贵佳作。”

“咳……人生难料，凡人哪能不见烦恼。”千落扒开他的手，“我猜那杜仲子必是个十指不沾泥的闲散大族翁，衣食无忧。偶尔出游，山林冷巷，既瞧得见人间百态、俗世噜苏，又脱得出此中烦恼。也说不准就是为乐而乐，强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