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国之既亡[第4页/共5页]

老天子气得不可，只得命令通缉陆青徽，说一旦抓获，毫不姑息。可陆青徽不知用了甚么体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此消逝了形迹，多处搜捕都未见其踪迹，直至厥后现身于柳从之麾下，成为柳从之左膀右臂。没能活捉陆青徽约莫是华平生前最大的遗憾。

直呼其名也好，强过别的乱七八糟的称呼，薛寅看一眼柳从之指的位置，眼皮一跳。

路平很有些担忧：“爷，你谨慎。”

薛寅打个激灵，半闭的眼睛展开，“我？”

薛寅点头应下，一脸疲色，走了几步就倒在榻上，低声道：“我睡一会儿，甚么事睡醒了再说。”

这等光辉事迹，薛寅远在北化都有所耳闻，老宁王当年听到这则奇闻的时候还在感慨：“能人，能人啊！”

他固然没有柳从之这等涵养，但还算个明白事理的人，事情走到这一步，也实在没甚么可怨的，本日果昨日因，这事真的没那么冤。

“天然是你。”夜色已深，柳从之神采无一丝一毫倦怠，笑得安闲，“大薛宁王。”

柳从之在御花圃设席。

天气已黯，屋内没有点灯，因而一片乌黑，但是透过窗户往外看，或许就会看到宫中各处，灯火透明。

薛寅实在是个非常光棍的人。

这小孩的知觉出乎料想的灵敏，路平苦笑，只听方亭当真地问：“是因为叔叔么？叔叔呢？”

路平欣喜道：“爷！” 方亭不声不响跑到薛寅身前，叫了一声：“叔。”

几个武将闻言，又是一阵讽笑，柳从之点了点头，对他直呼其名道：“薛寅”他笑着一指桌上空位：“请坐。”

可见这紊乱世道，书籍笔墨毕竟比不过长枪铁骑，而金戈铁马，军威重重，也毕竟比不上黄袍加身，无穷尊荣。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不管如何，人没事就好……路平摇点头，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吧。

房门忽地开了，冷风灌入，路平猫着身子走进，声音很有些难堪：“爷……”

柳从之一开口，全桌的人都把目光往这边凑，一名武将饮一口酒，“砰”地把酒杯放桌上，大声道：“我当时真的这么想，舍得一身剜，甚么不无能？那老贼恶事做尽，迟早有报应。让这么个宦官作威作福了这么些年，我想着，实在是恨呐！”长嘘一声，又对薛寅道：“来来来，把这杯酒喝了，实话说我还真看不上你，不过你宰了华平，实在是出了我心头一口恶气，为这个，值得干一杯！”

“如何？”

方亭抿了抿唇，悄悄伸出小手环住薛寅的脖子，力道很轻，有些谨慎翼翼的，“你不要我么？”

这是个威武男人，虎背熊腰，端倪刚硬，快人快语开朗直白，应是柳从之座下武将崔浩然无疑。薛寅只得举起酒杯，再饮一杯，酒是好酒，而他“一杯倒”的名头又不全然是夸大，这时脸已经红了，人有些晕乎，眯着眼硬撑。

路平和方亭俱是欣喜的昂首，一人站在宫殿门口，一身龙袍早已褪下，身后跟着几个卫兵，神情慵懒而倦怠，“我返来了。”

乖乖，这小子长大今后不得了，看着不声不响，是小我精，每句话都问到点上。

路平回过神，看着他的小孩眼带看望，是方亭。

薛寅一怔，终究长出一口气，“陛下有命，莫敢不从。”

就这么呆了一会儿，有人叫他：“路平哥哥？”

薛寅恍然，华公公是名符实在的结仇遍天下，仅仅这里在坐只怕就有不下半数的人是他的仇敌。如此说来，那故乡伙能活到被他干掉还真是不轻易。“我也敬陆大人。”他不敢怠慢，端着酒杯一饮而尽，一时有些晕头，至心实意道：“我看那老东西不扎眼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