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上[第1页/共20页]

打中肘弯的话，此人便握不住刀了，想他杀也办不到。此人刀本向胸口疾插，刀尖刚入肉，一只左手却不由得颤了颤。左手力道本来便远不及右手，这般一缓，肘弯已被柳风舞一拳击中。这一拳打得很重，只怕肘骨处的骨节也被柳风舞打折，他那里还握得住刀？“啪”一声，刀落了下来。

柳风舞正待问一下祭奠到底是甚么事，唐开已笑道：“真人放心吧，我与柳将军都是从万军阵中杀出来的，此事不会有差池的。”

他记得先前卸帆时死了一个，在旋涡时又死了两个，本来的十个兵士，现在只剩了七个了。他道：“你们七个还在么？”

那是正统制唐开。他本来是西府军中人，前年调到水军团中来的。柳风舞本已坐下了，听得唐开的声音，他又站起来向唐开行了一礼。固然他们军阶平级，但唐开是正统制，官职比柳风舞要高半级。

清虚吐纳派前些年在帝君面前非常得宠，但这几年法统的另一派上清丹鼎派因为出了张龙友和叶台两个俗家弟子，他们练出的几味丹药让缠绵病榻的帝君大有转机，一下子让上清丹鼎派的国师真归子职位大增。上清丹鼎派的草木金石之药立竿见影，显得一味以吐纳摄生的清虚吐纳派有些不应时宜了，这一派的国师玉馨子恰好又在这当口忧愁成疾，使得清虚吐纳派“内养元胎，以得长生”的教义几近象个骗局，更是使清虚吐纳派如雪上加霜，渐趋式微。幸亏上清丹鼎派的丹药固然灵验，却还没有到一服即愈的程度，在这个时候由清虚吐纳派的第二号人物玉清子向帝君提出出海寻药之议，那也是清虚吐纳派的抗争吧。只是把但愿依托在外洋漂渺无定的仙岛灵药上，未免也太不实在了。

当初或许是求之不得，事光临头时，仍然是惊骇的吧。柳风舞内心也不知是甚么滋味，也只能绷着脸，不让本身有甚么神采。

想到这里，他的另一只手伸到胸口，象是俄然胸闷一下悄悄地按了按。

柳风舞眼里流下了热泪。“魂兮返来，以瞻家邦。”这八个字如同故乡的呼唤，让民气中涌起无穷勇气，他面前仿佛又看到了春暖花开的帝都，年老的父母为本身这个幼年有为的儿子高傲的笑容，另有，就是郡主。

柳风舞一本端庄地说着，阿谁什长却撇撇嘴道：“统制，你也别吓我，我们跟邓都督打了这两年仗，就算现在保不住脑袋，那也已经是赚了。”

已是傍晚。现在转头已看不见帝国的海岸，一左一右模糊的两片陆地，恰是句罗岛和倭岛。柳风舞站在船尾，入迷地望着夕照。

那梢公大口大口地吃着，一边道：“统制，还好你在，不然我一小我真撑不下去。”

那人中刀，疼得大呼一声，手却还顺势掠过，但手都断了，断臂挥了个空，那一只断手已掉落下来，手中还握着刀。柳风舞看准了，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那只断手，悄悄一抖，将那断手从刀上甩脱，左手猛力一拉，双腿缠在缆绳上也用力一蹬，人已疾射而上，悄悄落到了舱顶。

船面上的水兵一下都挤到了右舷，柳风舞和唐开也转到舷边，向暗中看去。天太暗了，雨又下得大，底子看不清甚么，但是在疾吹过来的风中，柳风舞闻中那种咸腥的海风里，有一丝腐坏的气味。

魂兮返来，以瞻家邦。

此时两张副帆也已卸下来，但是船速却只是稍慢了一些，并没有甚么大窜改。他看了看右边，破号角现在侧得角度更大，幸亏不是直直向着中间开去，只是一圈圈地在绕着那蛟云在转。但只是刚才这一刻，破号角几近已是绕着这旋涡转了一圈。

他已把绳索解开了。绳结甫解，便象被人抽着一样，从拴缆绳的铁环中极快地拉出去，粗粗的缆绳上冒出白烟来。柳风舞赶紧浇上一桶海水，象是泼在燃烧的火炉上一样“嘶”地一声，腾起了一股红色的蒸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