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幽幽诡问[第1页/共3页]

千蔻跟着薛谭到了灵堂。堂内堂外白花花地跪满了人，恸哭声直欲要轰动天神鬼怪普通。千蔻好生惊奇，心想：常日娘只是坐在她那把木椅子里，从不露面，没想光临到头大师竟哭得这般经心。

千蔻这才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果见谷主夫人穿戴划一，头颅确已续上。那头颅看似木块雕成，细细地上了色彩，倒也脸孔如生，但毕竟不能与真的比拟。千蔻暗自难过，想：娘生得貌若天仙，谁知死时却用块木疙瘩做脸。

千蔻依言走近两步，低了低头。谷主夫人又道：“再走近些。”

千蔻猎奇地打量着，这两枚小小玉坠上仿佛埋没着薛让这五年来的经历。俄然薛让足迹旁的五六滴血水引发了她的重视。本来方才薛让挡住了灯光，千蔻没看逼真，只当承担里滴下来的是水，现在看得明白，却见清楚是血。

千蔻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这是薛让。他返来了。

没想到，薛谭很快就返来了。就这一会儿工夫，他似已精疲力竭，摆了摆手教大柯小栀退去。千蔻看他面色不善，眼神闪动，又是担忧又是迷惑。

――看这模样，他仿佛比五年前更不好靠近了。

两人相互打量了一回，薛让开口道：“还认得我吗？”

顷刻间，她的心中仿佛筝鼓齐鸣，噌噌咚咚的，一半惊奇而镇静，一半期盼而欣喜。久别相逢，对她如许一个久困于深谷中的人来讲，几近是件难以企及的事了。

千蔻这般测度着，俄然想起一事，顿时毛骨悚然。

寒冬，元宵佳节，谷里白雪皑皑。

“甚么？”薛谭得知后却神采大变，“他在谷里？”

千蔻传闻薛让又走了，好生绝望，内心却也并未全信。她见薛谭精力不济，虽有满心迷惑，却不忍多问，心想明天再说也是一样，遂依言回屋。

千蔻俄然想起薛让提着的包裹，另有雪地上留下的血迹。本来那不是甚么大鱼，恰是娘亲的头颅！还滴血呢！它当时是闭着眼？是睁着眼？

这时，一样物品从他袖口中掉了出来，落在雪地里。千蔻一眼瞧见，正筹算提示他，他却忽地拔地而起，发挥轻身走了。

早晨，千蔻坐在打扮台前梳理头发，正筹算寝息，柳儿俄然排闼闯出去。

那条大鱼本来不是捞到的，千蔻心想，多数是拿木梢子戳中的，不然如何会流血？

谷主夫人对劲地一笑，摆摆手，忽道：“去罢。”

“蔻儿，娘若遇害，你会替娘报仇吗？”她这般幽幽问着，唇红齿白的。

千蔻跟着薛谭跪在灵前，又在心中考虑：昨晚哥哥一传闻薛让返来，想必就猜到他是寻仇来的，这才焦急，独我那般天真，还当他是走亲戚来的，真是蠢到家了。她暗自悔怨着，忽又突发奇想，暗想：昨晚我如果在娘房里多待一时，或者薛让早到一刻，我俩岂不是要打个照面？如果真的那样，不知他会不会看我的情面放过娘。

是谁趁我睡着把那帐子拆了？她暗自奇特，好好的拆它何为？欲穿衣时，又找不见昨晚备好的衣裳，她本是筹办去凤仙山里找找薛让，把件桃红色的裙子找了出来，明显挂在床脚，现在却已不知去处。

谷主夫人道：“娘是想问问蔻儿，娘若遇害，蔻儿会替娘报仇吗？”

一股北风刹时蹿进屋来，吹得烛火扑扑颤栗，千蔻打个寒噤，嗔怨地瞪柳儿一眼。

千蔻见状，烦恼不已，暗悔：莫非薛让当真是暗中进谷？这下可好，又教我给走漏了动静！

她禁不住心中欢乐，一起打量着那两枚玉坠，径直去了薛谭处。薛谭屋里亮着灯，她收好玉坠，排闼而入。薛谭就在屋里，大柯小栀在侧。大柯小栀是三年前薛谭从谷外带来的一对少幼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