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谢妃[第1页/共6页]

太子妃没有动静，仍然闭着眼睛。若非那两片嘴唇因为念佛而微微动着，我会觉得她是个死人。

“此二位亦奉太后谕令，随我出入慎思宫，尔等如有疑，可往永寿宫扣问。”沈冲冷冷道。

公子未几言，让马夫将青云骢牵归去，独自回院子里换衣。

太子妃亦将目光扫过来，待得看到布包里的物什，她的神采倏而一动。

公子不语，却看向我。

皇后的算盘打得甚好，既杀了荀尚和太子，又断根了皇太孙的背景，现在皇太孙捏在她手中，要废要杀不过迟早。而谢妃不但痛失家人，本身还被贬为庶人，关入监狱，又眼睁睁地看着本身独一的孩子前程莫测，自是煎熬不已。

前堂有一只佛龛，太子妃端坐在蒲团上，闭着眼，一动不动，手里攥着一串念珠，惨白的脸如同石雕。

“公子。”沈冲的仆人低声道，“内里来了人。”

沈冲点头：“我晓得。”半晌，他看向我。

我心中长叹。原觉得沈冲这般孔殷的找我，乃是终究对我有了意义，不想，竟是为了太子妃……

太子妃面对着这些食品，没有推拒。她三日未曾用食，吃起来的时候，几近噎住，很快就将饼和水吃得精光。

美人有求，我自是责无旁贷。

“元初，我本日请霓生来，乃是有一事相求。”沈冲将书放下，开口道。

这话是确切，沈冲和公子相觑，又道，“如太子妃之言，那巫蛊之事……”

沈冲道：“谢氏之罪，乃是为奸人所诬，今后遇得明君，必可昭雪。我救济太子妃，乃是为了皇太孙。他现在活着间的嫡亲，唯太子妃一人，为了给太子妃昭雪，他数次向皇后及太后陈情，均是无果。”说着，沈冲自嘲一笑，对公子道，“皇太孙本年才十一岁，便遭受如此地步。而我身为太子冼马，连为他出运营策也无从动手。”

太子妃却忽而开口道：“冼马与亭侯不必为妾滋扰。”

沈冲惊诧。

“公子此言差矣。”我正色道，“莫非君子便不成以众望退隐，位极人臣？公子且看史乘中那些记叙，明君贤臣当中，多有因时而起匡扶社稷者。只要才德配位，向来无人说那是哗众取宠。公子想成为重臣，乃是为了匡扶社稷，可现在之势，只怕不到公子登上高位，社稷便已崩溃，到当时，只怕世人会怪公子有匡扶之志，却阻于脸面，未尽尽力。”

那两个宫人面面相觑，一人道：“沈冼马，我等皆太子妃近侍，现在太子妃不适，我等还是留下为好。”

公子道：“你如何治？也在她面前做个梦？”

当日夜里, 我非常繁忙。

太子妃脸上的神采已经不复冷酷，看着我，阴晴不定。

“东宫巫蛊之事，冼马可还记得？”她说。

我说：“神仙示下也不必然要托梦。”

“自是记得。”沈冲道。

太子妃所处的宫院，就在慎思宫的一角。

“返来了？”他莞尔道，不知是对公子说的，还是对我说的。

沈冲不觉得意：“伤病自会有些几次，他们大惊小怪罢了。”说罢，他看向我，含笑道，“霓生，传闻你回淮南去祭拜了先人？”

“归去吧。”过了一会，她开口道。约莫是好久不开口，她的声音像蒙着一层布，闷而沙哑，“妾甚么也不求，唯求佛前安好。”

“恰是是以，太子妃才当抖擞。”沈冲道，“太后甚牵挂太子妃，我可去处太后陈情，下诏将太子妃移出此处，将奉侍之人也一并撤换。”

公子却仿佛非常高兴，指指衣架上：“穿不上便换别的，在谯郡时穿的那身青袍不是恰好？取来替了便是。”

公子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也晓得追求的事理，但真要去做的时候，还是放不下那点读书人的狷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