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黄泉路重生[第2页/共3页]

女孩没有当即答复，而是将深凝的目光收回，垂下视线，稠密卷翘的长睫掩去了眸中万千情感。

“你……你……是谁？”

女孩心头一热，大声呼喊男人的姓名。

腊月初八，黄道谷旦。

月娘手心湿滑一片，颤着声摸索道：“你……你……是不是……蜜斯？”

月娘滴泪道：“二奶奶说‘销魂散，断的是魂，断不了的，是恨。她会变作厉鬼，咒顾氏满门。”

目光流转之处，少女那如墨似漆的眼瞳中，有着与春秋毫不相称的通俗和沉寂。

只要这眼神，才是她的眼神。是她钱子奇宿世临终一刻，参透尘凡，再无眷顾的眼神。

“啊！”

青莞抚着心口，直直的坐在床上，呼吸短促，这个梦她已持续几次做了十天。

等阿谁男人踩着火光，将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子奇，别怕，我来救你！”

“扶我起来。”钱子奇挣扎，胸口痛苦难当，似有烈火灼烧。

哐嚓一声，铜盘被踢翻，月娘猛的扑到床边，目光死死的盯着床上的女孩。

她微微失神了半晌，摆布打量这副面孔。

“蜜斯又做恶梦了，瞧这一头的汗。”

东院锣喜喧天，红灯高挂，好不热烈。

一种从未有过的哀痛充满满身，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蜜斯……蜜斯。”月娘惊叫。

月娘眼眶一热，哽咽道：“顾家的人怕受连累，就命人……命人端来了一碗销魂散。”

“姨母她甘心赴死？”青莞肉痛如裂。

三个字还未从唇边吐出，一道利箭已穿透她的胸口。

青莞缓缓阖上眼睛。

“钱福――钱福！”

月娘压抑着悲忿，起家给屋角的炭盆加炭。随即倒了热水来，绞了帕子替蜜斯拭身。

火光漫了天光，漫了眼；漫了六合，漫了人间。

乌黑，邃远，深似幽潭，似充满着万千情感，又似无波无澜。

男人的弓还在手里。

月娘心中一凛，手上用力，抱蜜斯上床。

月娘垂垂哽咽。

女孩涩涩一笑：“世医钱家，祖父擅诊脉，母亲擅用药，而你，最擅用针。能将销魂散逼出体内的，当世之人，舍你其谁？”

床上的人始终无声无息。

“要不守寡，人家凭甚么看上我们二爷，老齐王幼女华阳郡主，人家但是皇亲国戚，这下我们顾家可就飞黄腾达罗。”

“扶我起来！”

床上的女孩渐渐撑着坐起来，鹅蛋脸，皮肤乌黑，一蓬厚墩齐眉留海，瓷娃娃也似的敬爱。

宝庆三十二年夏季。

钱福一个踉跄，惊诧抬眼，他与六蜜斯从未会面，她又如何认得。

这本不属于她的面孔，而是她的表妹顾青莞的面孔，为甚么会如许？

她晓得，这并不是梦，而是她宿世惨死的景象。

指甲深深掐进手掌心，钻心的疼痛，她心中的声音笃定，却带着无尽的哀痛，咬牙发誓――

帕子冷了，月娘浸了热水，重新绞了一遍。

“表妹何其无辜？”青莞咬牙道。

哭声悲哀，揪得民气发凉。

熊熊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红透了半个都城。钱家一百零八口，包含她的父母兄弟都丧身火海，无一人生还。

月娘一手汤勺，一手湿帕，汤药刚入口，湿帕便擦上去。

她瞪大了眼睛，细心打量。蜜斯如畴前普通，仿佛又有些分歧，本来痴傻的目光，如月光般清澈。

钱福眼眶一热，泣道：“月娘，蜜斯她……就是我们的蜜斯。”

“作死的小蹄子，嘴上不把门，被人闻声了，谨慎你的贱命。”

半盏茶后，有玄色的血顺着十指尖流出，钱福脸露忧色，一屁股跌坐在地，哑声道：“月娘，蜜斯有救了。”

有砭骨的北风顺着窗棂的裂缝刮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