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行之[第1页/共4页]

陈善缓缓阖上了眼，泯了人间最后一抹微光。

俞梅的歌刹时止了，在现在女子的眼泪从通红的眼眶里猖獗地夺眶而出。她紧绷着弓起家子，死死抱住少年冰冷的身材，似是没法接受住此等骇人的逝亲之痛，这冰脸残暴的天苍教毒人影卫在现在哭得哀思欲绝，肝肠寸断。

少年的面前恍若闪现起了恰好昔日，统统人都还在，他也还是还在云隐岭之上。

墨色的面具之上有一枝透着洁白银光的白莲，而那乌黑的镀色填色还刚至一半。

再出佛庙之时，那白裘少年遇见庙前等待的女子。

微小的烛光影影倬倬地落在那白莲之姿之上，而后忽得耗费了。

被这人间耗费之人好似又纷繁回到了少年班驳的回想里，他们或笑或哭，或快走或奔驰，或叫他谷主或唤他行之地向他涌来，将他包抄在内，欢迎着他的回归。

而现在，这些已然不首要了。

那逆光而行的马车内，唯剩下一名女子紧抱着一件白袍哭得泣不成声。

洛旻轻叹了口气。

“你应着我，阿姐，你应着我。”

少年这么说着，恍若多少年前稚气的撒娇般，但那声音倒是如此的弱不成闻还带着脆弱至极的祈求，恍若说完这句话，那气都会随时断了去。

少年说了很多，他似是太久未曾说话，藏了太多的话未曾说出口，也未有人能聆听。

现在仿佛也是普通，她的行之只是要入眠了罢了……

——行之。

“你们都是死的吗！竟无一人发觉陈善不在此屋！”在陈善屋内的苍君勃然大怒，他煞气冲霄地望着在他跟前跪至一排的天苍教之人，“废料，一群废料！”

“好，你说甚么，阿姐都应着。”俞梅哑着声回道，她将少年紧紧搂在怀里。

此曲似是将俞梅的思路拉回了畴前，当时陈善的阿爹病逝，陈善的阿娘每日每夜地守灵。

得偿所愿吗？那便好。

“你定要好好活着。”

他只想在这最后的斯须工夫里，将他铭记于心的那些人的音容面孔再好好地记一遍念一遍。

阿娘曾说过，人生苦短，不过数十载，唯心而行之。逆天而重生的陈善听了，纵使陈善竭尽尽力想要依心而行，忘怀医圣谷之苦痛，独做那苍君的哑儿，却还是不得善终。

“我十余年前，便是和阿娘在这里巧遇了苍君。”少年跨过门槛，一步一步迟缓地走近佛堂以内，“统统还真当是，缘起缘灭，因果循环。”

这般的孩子，怎又会不让医圣谷夫民气疼万千。当少年身故云隐岭之上时，他的阿娘定是痛不欲生，恨不得随了行之一起去了。行之是她的命，亦是大夫谷正宗最后的一抹血脉。只怕不管天谴报应如何，大夫谷夫人定是会为了她的行之而逆一次天。

恰是东日冉升之时，桌上的烛台已然油尽灯枯。

马车外以后的东方朝阳初升。

“另有宋哥……阿姐你见过的，宋哥是自小与我一同长大的哥哥，他甚么都想着我，不管是甚么好玩的好吃的都要先供着我。他还说，今后入了江湖他要当大官，比及我十五出了谷，便能持续护着我。幸亏他当时被困在都城中，不得回云隐岭，不然我又多害一人。”

少年眨了眨眼，强忍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不一会儿，少年的头微微滑下女子的肩头，微小的呼吸也断了。

苍君望着那干枯的烛火，蓦得有几分怔然，恍似有甚么方才重撞上了胸腔以内，心快速发疼。

而后，俞梅瞪大了通红的眼，瞥见怀里少年的身材更加得轻。从少年的双脚开端，一点一点了无生息地消逝了，好似变幻成了无色的灰尘，从她的怀里垂垂走向虚无。俞梅的双臂在猖獗颤抖着，她惊骇地不敢用力抱紧，又恐不消力抱住她的行之就这么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