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回光返照[第1页/共3页]

白露几近是连滚带爬地到了沈云琋身边，望着他遍身浴血的模样，有那么一刹时直感受呼吸都停滞了。她缓缓在他身边跪下，抱住他的头，才发明他喉咙里插了一柄断刀，鲜血还在不住地往外冒，那雪亮刀刃被染成赤色，触目惊心。

沈之域的圣旨昭告天下时，仍卧病在床。这场逼宫剧变，他深受打击，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急怒攻心，气血积郁，病情倒比平常更加严峻了。褪去天子这个身份，他不过是个年近六旬的白叟，原该享用后代承欢膝下的嫡亲之乐的年纪，却被迫经历了一场孝子弑父、手足相残的惨烈争战。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蓦地滚落下来，缓缓道：“我极力了。”

她平生从未见过师姐落泪。她的师姐在她心中是庇护神一样的存在，天不怕地不怕，老是以强者之姿庇护着身边的人，即便受了天大的委曲和伤害也只会咬牙硬撑。现在沈云琋的死，让师姐如感天塌地陷。

卿羽的肩膀被她抓得生疼，哭道：“师姐，对不起……”

卿羽遵循礼节便要朝他行下膜拜大礼，却被他抢先一双手扶住，开朗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拘束？这里又没有外人，就别管那些个繁文缛节了！”说着高低打量卿羽一番，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清平公主远道而来，是否水土不平，这才如此肥胖？”

她抬手抓紧了沈云珩胸前的布料，将脸埋出来，痛哭出声：“师姐的孩子，我没能保住……”

卿羽心下不忍，摇了摇她的手臂，悄悄唤她：“师姐。”

当夜，内宫传来动静，皇上病重，危在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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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沈云琋……”白露颤抖动手，将他的头紧紧搂在怀里，喃喃地呼喊着他。可现在的沈云琋瞳孔已完整涣散，身材也在变凉，一丝呼吸也没有了。

沈之域哈哈大笑：“甚好，甚好！”

但毕竟是统统都晚了，她竟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沈之域一叹：“迟早都是要改口，不如从本日起就喊朕‘父皇’吧。”

“我晓得，”沈云珩坚固暖和的手臂紧紧圈住她，“不怪你，不要自责。”

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沈云珩起步畴昔，心疼地将她揽在怀里，给她无声的安抚。

约莫两炷香的时候过后，卿羽行动沉重地从帐幔前面出来，双手染满了鲜血，血滴顺动手指落在空中，砸成一朵朵刺目标红花。

白露火急地要求着，声音携着哭腔，更多的眼泪涌出来。

沈云珩眼眸一黯，终究也只是收回一声怜惜的低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白露目光有些板滞，俄然像是想起了甚么，猛地抓紧了卿羽，孔殷道：“毛毛，你不是会医术吗？你快救救他，毛毛，你快救救他，他不能死啊，我不要他死……”

本觉得久病沉疴的沈之域会是颓唐委靡的模样，可当亲眼看到，卿羽略有吃惊，但见他精力矍铄，头发和面庞打理得一丝不苟，正擎着一盏热茶细细地品，见到他们来，顿时笑容满面，遥遥伸手呼唤，涓滴不见病重之人该有的模样。

他再也不会跟她驯良的笑，再也不会抬手给她理顺纠结的发丝，再也不会有包涵宠溺的眼神……

一言未落，沈云珩已抱起白露大踏步朝淑妃的寝宫奔去，卿羽提步小跑着一起跟上。

抱着他已然凉透的尸身，白露断断续续地跟他说着话，即使他再也听不见了。

大燕明德三十年元宵夜，瑞王沈云琋结合当朝丞相唐震逼宫造反，幸得成王及时赶回护驾，斩唐震于马下，杀瑞王于殿中，救天子，稳社稷，定乾坤，于江山有功，乃万民之福。成王恭谨孝敛，宽宏慎重，内政修明，仁厚礼贤，故广纳谏言，适应民意，擢立成王沈云珩为太子，本日行监国之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