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苍天不老情难绝(2)[第1页/共4页]

话到此处，天授帝却戛但是止，因为他想不出来，要如何辩驳臣朗的一席话。倘若他当真是以降罪对方，便也刚好印证了方才那三点——

天授帝手中捏着臣暄与鸾夙的归隐舆图，明显只是一层薄薄的羊皮，他却感觉很沉很沉，重逾千斤。

天授帝见状，只得持续说下去：“我向来就寝极浅，夜里不能安神，不是因为子涵失落才会如此。”

打扮台前烛火摇摆，影影绰绰非常幽渺，一如淡心现在的表情。

但是毫无疑问，彻夜臣朗这一席话，触及了帝王的逆鳞。天授帝胸腔里尽是翻滚的怒意，死力禁止与压抑着。若不是顾及对方身份，他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曾与臣暄惺惺相惜，曾对鸾夙倾慕痴恋，曾承诺过要善待北宣百姓，毫不对云氏族人发难。

“滥杀无辜？”天授帝凤眸微眯，强自压抑肝火诘责，“你晓得他二人做了甚么？你就冒然来讲情？”

臣朗的最后一句话，如同电闪雷鸣普通，一击即中天授帝的把柄。可臣朗不管不顾，又道：“臣晓得说这话超越分寸，但说的也是究竟。还望圣上三思而行，切莫滥杀无辜。”

臣朗顿了顿，似在考虑用辞：“臣传闻沈大人在北地素有威名，如此良将弃之可惜。”

他只是漫无目标地走着，思考着，再回过神来时，已不自发走到了灵犀宫外。

“非死不成。”天授帝睨了臣朗一眼，“如何，你又有说辞？”

想起白天里与淡心不欢而散，天授帝心头更添千百滋味。踌躇了半晌，他到底还是走了出来。

“你倒是将朕摸透了。”天授帝这一句说得几近是咬牙切齿，更加讽刺。

“圣上是在担忧这个？”臣朗寂然问道，“您担忧沈大人声望太高，会让北地将领起异心？”

如若当真正法沈予和出岫，北地将领可会寒心？北地百姓可会气愤？云氏一族是否会离心？朝中大臣会否大家自危？

定罪？臣朗哂笑一声，非常安静地回道：“臣晓得您会降罪，因为您不再喜好鸾夙了，也不必再遵循与她的商定。”

用人起疑、轻视北地、待人刻薄。他无从辩驳。

“臣不敢，但臣要大胆再说一句。”臣朗毫不逞强隧道，“您固然同一了南北，但您内心始终都有地区疏离感，没将北地百姓当作您的子民，更没将北地的将领视为臣子。您对北地有戒心。”

“你心疼旧部，朕能谅解，但这与沈予一案无关。”天授帝直白拒道，“朕晓得北地有些将领在暗里活动，想要救援沈予，你既然疼惜这些旧部下，就去给他们提个醒吧。”

想到此处，帝王的心境顿时柔嫩下来，低声唤道：“淡心。”

“好大的胆量！”天授帝听到此处终究暴怒，厉声指责臣朗，“不要觉得鸾夙将你拜托给朕，朕就不会治你的罪！”

小寺人支支吾吾地回道：“没有，娘娘殿里还亮着烛火。”

这么晚了还不睡？天授帝蓦地涌起一阵心疼，沉默步入灵犀宫主殿以内。

他叹了口气，持续说道：“更何况，鸾夙的母切出身云氏，与出岫夫人沾亲带故。臣觉得，如果鸾夙传闻此事，也必然会为出岫夫人讨情。”

岑江在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示道：“圣上，夜深露重，您该安息了。”

淡心的香肩微微耸动，继而往前挪了挪身子，避开天授帝落下的掌心。她干脆伏在妆台之上，这才嘤声开口：“夫人和小侯爷即将行刑，臣妾睡不着。”

在龙乾宫的天井里站了不知多久，直至玄色绣金的龙袍已被夜露沾湿，天授帝才沉沉迈步往外走，魅惑的容颜之上尽是恍忽与神伤。

他顿了顿，见淡心毫无反应，又长叹一声：“你晓得我有这个弊端，不然你也不会去慈恩宫要安神茶，无辜被叶太后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