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枫渔火 （上）[第1页/共2页]

菱蓁耳聪目明，领着宫人也退出了宁华殿，一时殿内只剩下了萧绎与思卿。

这日晚间，思卿和萧绎都在懋德殿里坐。思卿着玉色妆花袍、乳白织金裙，坐在萧绎劈面纱幕外的短榻上读书。萧绎久不闻帘外声气，因而放下折子，悄悄扒开帘幕，见思卿单手支颐，鬓边的啄针钗子已经半溜。她见萧绎走近，丢开书问：“如何了？”

萧绎没有反对，说：“良辰美景，我们不谈旁人。”

思卿白萧绎一眼，道：“方才我可没理睬宁嫔，接宁嫔话的，仿佛是你。”

萧绎问：“现下气消了？”

萧绎想替思卿理一理的鬓角，思卿侧头避开，萧绎道：“你先向我生机，反倒是你生我的气。”

“论起资格，宫里无人能敌容嫔。她在嫔位已数年，不如晋位为妃，助我协理六宫，更能服众。”

萧绎问：“届时我们过嘉国公府观礼如何？”

思卿笑问：“新夫人是哪一名？”

思卿白了萧绎一眼：“我看甚么书，你休要管。现在二更天了，不困才怪。”

“我有件端庄事和你商讨。”

思卿对付道：“陛下勤政，是百姓之福。”一面说一面笼头发，打着哈欠道：“陛下辛苦，我先告别了。”却给萧绎一把揽住，“你这几日有些贪睡。大早晨和我打起官腔来了，看的是甚么书？”萧绎拿起一旁的书来一看，竟然是《周易》，因而笑：“大早晨看这个，难怪犯困。”

笑意逐步从萧绎的唇边伸展开：“除了卿卿，再没对谁讲过。”

萧绎跟上去道：“方才下诏免除了江东金吾将军之职。”

萧绎道：“是已故名捕江万里之女江氏。这门婚事是老嘉国公活着时就定下的。”

萧绎向她耳边悄悄吹气：“你只当是为我着想吧。”

“之前陛下再繁忙，也从未健忘过皇贵妃不是。”世人不昂首，便知这腔调出自宁嫔何氏之口。琳嫔低头喝茶，容嫔从甜白釉花瓶里勾出一枝名唤“白鹤卧雪”的菊花玩赏，都不接宁嫔的话。

萧绎与思卿自这天起开端尚气，两人见面不说话。有容嫔周氏，太皇太后身边女婢出身，资格远在思卿乃至先皇后之上，为人贤淑端方，便从中补救，对思卿道：“皇贵妃在上，这话嫔妾原不该多口的。皇贵妃掌着六宫事，何妨设席，与陛下笑开了脸。现在陛下每日忧愁，嫔妾们也不好主张。”

思卿听了几个字，就拿起书来，口里“嗯”、“嗯”地对付着。萧绎无法，只好挑明问：“你暂理一理摆布内卫的事件好不好？”

琳嫔谢氏夙来寡言少语，那宁嫔何氏用帕子吸一吸鼻翼上的粉，不屑地撇了一眼容嫔，也不言语。

这话固然驳宁嫔的面子，但倒是给思卿找台阶下。但是思卿并不接话，萧绎不由一僵。

萧绎游移半晌，摸索道：“每日每夜，案牍劳形。恨不得有三头六臂。”

萧绎笑道：“你比来好大的火气。”

“家有诤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皇贵妃勇于诤谏，其心可嘉。”接宁嫔话竟然是萧绎。

宁嫔闻声萧绎采纳本身的话，正恼羞不已，见思卿一味与萧绎僵着，又不由打叠起精力，双目放光。

萧绎一掌控住思卿的手，吻上思卿的脸颊，却被思卿用另一只手推开：“要我为你着想，除非……”

思卿不由笑：“我不生你的气，怎会向你生机？”

“除非甚么？你说，我都承诺你。”

思卿笑道：“容姊那里的话，我又怎敢与陛下置气。左不过陛下瞧着我烦绪了，我又直说了几句惹陛下活力的话。等过些日子陛下气消了，也就好了。”

思卿仍旧不肯承诺：“我不揽这事，吃力不讨喜。我是个识时务的，不肯意自讨败兴儿。端王说我‘暴戾无德’，你觉得我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