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女帝师一(45)[第2页/共4页]
沅芷在楼上瞥见我们,忙沿右翼长廊奔了下来。见是我,不由一愕。沅芷本来丰腴,半月不见,乍然肥胖,昔日的明丽与高傲仿佛全被掏空,连看人的目光亦闪动不定。她偶然请我出来,只是勉强笑道:“朱大人驾临漱玉斋,不知所为何事?”
升平道:“看在你为采薇传信的分上,准你说一句话。”
沅芷道:“殿下,朱大人来了。”我忙上前施礼。
仲春,采薇的哥哥谢方思结婚,升平长公主方才解禁。事过境迁,我听启春说,是理国公亲身向天子出首,揭露了长孙谢方思与升平长公主的幽会之事。天子不忍苛责已经告老的功臣,便准他自行摒挡家事,只将升平长公主软禁了事。升平长公主听闻情郎娶妻,只得亲身向皇兄赔罪。
我叹道:“当年裘后退位,周贵妃让陆贵妃打理后宫,且自即将遇乔宫的用度降得比思乔宫低一等。每到年节,平阳公主的犒赏也比长姐义阳公主多。嫡庶之别,早有定论,只是太子未立,陛下便偏疼不肯立皇后。”
芳馨笑道:“女人又斑斓又严肃,不愧为女官之首。”
桂旗拭泪道:“奴婢出宫时,朱大人还未满十三岁,现在竟出落得这般模样,真真奴婢是老了。”
我悄悄一拍书案上的一沓史乘:“日光之下,无新奇事。”说着站起家来,“时候快到了,该走了。出了宫,这些话都不能提起。”
芳馨恍然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还觉得陛下会一门心机立宠。”
我将信双手奉上。升平自沅芷的手中接过信,那一瞬的酸楚与等候令人动容。似有灼灼春意自她眼中突然迸发,六合间统统的生命力都凝集在指尖与信笺欲拒还迎的一触中。但是她被骗了。北风囊括买卖吼怒而去,留下过分勃发的狼籍与衰颓。
桂旗悄悄一拍额头,笑道:“奴婢该死,竟忘了上茶。奴婢记得畴前大人最喜好碧螺春,现在还是喝这个?”
见桂旗仍在守坤宫奉侍,我甚是惊奇,怔了半晌,方才行礼:“好些年未曾见到姑姑了……”
我淡淡一笑:“虚衔罢了。我们有多长时候未曾去守坤宫晨省了?”
余烬中的但愿甘心被再次挑起。升平还只涂了一半头油,便命世人都退了下去。晨风送来水仙花的香气,与头油淡淡的茉莉花香混在一起,令人欲罢不能。我轻声道:“采薇mm托我转告长公主殿下——”
抬头看时,正赶上升平长公主看望的目光,三分锋利,三分思疑,三分刻毒。芳华鲜艳如雾散去,绽露宝剑锋芒。
沅芷忙道:“奴婢再去叨教殿下。”斯须回转,“殿下有请。”说罢引我进了玉茗堂的西厢。只见升平长公主端坐在南窗边,几个宫人捧了铜盆沐巾、头油梳栉等物站在一旁,一个年长的宫人正在铜盆中浣手。
出了漱玉斋,便去处太后复命。午膳时分,忽见济慈宫的佳期姑姑亲身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过来,说是升平长公主虽还是不肯出漱玉斋一步,但已经肯喝水用膳了。几天畴昔,并没有人来看望我与升平长公主究竟说了些甚么。
一时恍忽,竟分不清她在陈述本身的委曲,还是慎嫔的委曲。“畴昔的事情不必再想,当好眼下的差事要紧。”
芳馨笑道:“倘若祁阳公主是个皇子,那……”
惨白的信纸轻若鸿毛,拂在脸上微微地痒。就算写满了情话,还是也只是微微地痒。但是这难以辩白的重量,足以令春来秋去,星月轮转。我微微一笑,上前捡起信笺,仍旧折好了放复书封:“殿下息怒,来人确有信带给长公主。是个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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