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女帝师一(45)[第1页/共4页]
沅芷在楼上瞥见我们,忙沿右翼长廊奔了下来。见是我,不由一愕。沅芷本来丰腴,半月不见,乍然肥胖,昔日的明丽与高傲仿佛全被掏空,连看人的目光亦闪动不定。她偶然请我出来,只是勉强笑道:“朱大人驾临漱玉斋,不知所为何事?”
我忙道:“姑姑切莫悲伤。既返来了,今后都是好日子。”
我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有宫外来函,殿下也不肯见么?”
一时恍忽,竟分不清她在陈述本身的委曲,还是慎嫔的委曲。“畴昔的事情不必再想,当好眼下的差事要紧。”
升平冷哼一声:“她还说甚么?”
我嘲笑道:“那便最多不立皇后,也没甚么。”
沅芷走后,我仍在原地等待。但见左手边是一个玫瑰花圃,右手边是一带清流环抱着一方山石。玉茗堂前种了广玉兰与桂花树,另有芭蕉、兰花、秋海棠等我叫不上名字的植株。西面是一架秋千,木架上缠满了绿萝。
四月初二,封若水和苏燕燕被封为从七品女巡,进宫奉侍义阳公主战役阳公主。
我亦一笑:“臣女晓得,殿下向来不将这天家繁华看在眼中,便如太后宫中的那柄绝世好剑,任何都丽庞大的妆饰都是多余的。”
芳馨道:“实在奴婢一向不甚明白,陛下既然立了皇宗子为太子,为何不立周贵妃为后,却立陆贵妃后?虽说周贵妃当年不宜为后,但是现在她的儿子已是太子。所谓母以子贵,立周贵妃为后,方是顺理成章。”
锦素笑道:“姐姐善画,莫非就不消笔?”见我还要说,忙伸手止住我,“封姐姐的企图我明白。姐姐警告我要谨慎与外臣来往,我也记得。三年前封姐姐送给我的银丝龟纹砚,至今还收在库房里未曾用过呢。”
芳馨道:“自十年夏季慎嫔退位以来,已有两年半未曾踏足守坤宫了。”
芳馨笑道:“倘若祁阳公主是个皇子,那……”
待高显也去了东偏殿向皇后存候,锦素便拉了我的手道:“明天封姐姐又送了我几支犀角狼毫,我写着很好。就送姐姐两支,转头让丫头送长宁宫去。”
仲春,采薇的哥哥谢方思结婚,升平长公主方才解禁。事过境迁,我听启春说,是理国公亲身向天子出首,揭露了长孙谢方思与升平长公主的幽会之事。天子不忍苛责已经告老的功臣,便准他自行摒挡家事,只将升平长公主软禁了事。升平长公主听闻情郎娶妻,只得亲身向皇兄赔罪。
升划一了好一会儿,亦不闻有下文。余烬中的但愿再次耗费,数遭几次令人怠倦到有力抵挡。“便只要这些?”
升平道:“看在你为采薇传信的分上,准你说一句话。”
我将信双手奉上。升平自沅芷的手中接过信,那一瞬的酸楚与等候令人动容。似有灼灼春意自她眼中突然迸发,六合间统统的生命力都凝集在指尖与信笺欲拒还迎的一触中。但是她被骗了。北风囊括买卖吼怒而去,留下过分勃发的狼籍与衰颓。
芳馨笑道:“女人又斑斓又严肃,不愧为女官之首。”
桂旗拭泪道:“奴婢出宫时,朱大人还未满十三岁,现在竟出落得这般模样,真真奴婢是老了。”
听到“采薇”两个字,升平周身一颤,双目顷刻间又有了光彩。我本想将那撕毁的信心给她听,游移半晌,终是吞声。遂改口道:“采薇说:我很好,存候心。”
沅芷一怔:“奴婢这就上去禀告殿下。”
升平微微讶异:“这是谁教你如许说的?”
椒房殿统统仍旧,只是鸠羽色的重幕换作了曙色。七扇紫檀木镂雕屏风还是耸峙在凤座以后,花间的空地像洞悉的眼睛。想起咸平十年十一月的一天,慎嫔哭倒在天子的脚下。那夜大殿里只要四盏宫灯,照不尽暗中,亦暖不过民气。未满十三岁的我不知那里来的勇气,潜伏屏风以后,密聆帝后说话。男人的严肃,乞爱的屈辱,帝王的公义,弃绝的茫然。黑夜中的奥妙在暗处冷眼看我,我亦冷眼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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