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求仁得仁[第2页/共4页]
其间未作一言。
将将行至中室,突闻异声传来,身子猛地一顿。
……
亭中寂静,针落有声。
很久。
这时,周札沉声道:“登彼高山,言采其薇;以乱易暴,不知其非!刘郎君仅取虔诚仁义当然是好,但是,莫非不闻其间滔天之洪,是为武周之亡商,亦为乱秦之亡周?如果如此,不知刘郎君之仁义为何物?饱学诗书之辈,怎可不知其由,而以乱易暴!”
周义已亡,我终是未能保住玘兄仅余骨肉,昔日江东豪强、吴兴周氏,一门三支,现在分栖一支,断绝一支,莫非此乃天意,欲绝我周氏乎?
这时,侍从去而复返,手中持着一封信,边行边道:“郎君,族中有信至!”
刘璠随声而应,将笔往纸上一扔,挥袖踏出室来,凭栏斜眺谢氏水庄方向,心道:周札仓促而来,吃紧而去,周义却未与他同归,莫非早已拜别?果然是浅积不过百年之族,皆是鼠须短视之辈,见势略难,便惜身而退!视族人之辱若未见,徒惹人笑尔!如此之族,不亡,岂合天理!不过,刘氏子现下有谢裒与纪瞻作依,以我之力,若与其难堪,委实有些捉襟见肘……
“哞!!”
周札竖发欲狂,眼熟赤光若吐,面上神采却极是安静,手掌在屏风上用力一按,借力直起家子,一步一步踏入阁房,朝着帷幄内冷声道:“起来!”声音极低,冷酷不具魂!
半炷香后。
刹时,静到极致!
说着,捧起案上之琴,向对案一递,不再作言。此事绝无能够善了。何必心存幸运而事畏!统统但凭君意作决,刘浓将持剑以待。
便在此时,琴起。
周札在众随的扶携下迈入后院,随后摒退了摆布,缓缓向院熟行去。本日诸事不遂,先是在谢氏面前颇受礼遇,再与那刘氏子撕破颜面,更几乎命丧于惊牛,而现下惊魂犹未安宁,便是法度亦略显盘跚,边走边想:稍后让姚姬好生奉侍,多使些花腔……
刘浓思续电转之间,将盘着的袍摆一拂,收回“噗”的一声轻响,身子微作前倾,冷声道:“太守何故曲解此仁义?妄释其乱暴!太守之仁,刘浓不敢取之,不屑取之!贤人有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天然’。故而,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六合反覆!此为何也?皆为道之所法也!此为何也?当为天人合德,万变之定基也!法剑明悬,法之地点是为不罚,此为上善!但是,如有人持刃欲行不道,刘浓必还之以剑簇!非为它也,只为道之地点,不得不为,不成不为也!刘浓,不敢滋长其乱暴!”言罢,重重一个揖手,目光冷寒似剑逼。
声声娇喃似喜似泣,腻而不断、绵而不竭,此中更有粗气疾喘如牛,伴跟着“吱吱吱!”的老鼠偷油声。
琴音渐低,刘浓微凝剑眉,似与伯夷、叔齐身同,采青薇于首阳山中,依枯树眺望商丘。目呈苦楚。待至低不成闻时,快速飙飞,琴音于霎那间骤变,悠悠之雨化作倾山之洪。若奔马脱缰,若箭雨离弦。而六合乾坤间,再无容身之处,再无可栖之树,顿时淹没于苍茫。唯余一声长绝,魂裂。
周札闭着眼睛,渐渐抚过琴身,熟谙的触觉由指肚渗入出神,混乱的眉目则随之而静,很久,缓缓开眼,精芒倏闪,尾指则在弦端一勾。
曲尽,绕梁不归。
车队持续起行,直抵驿栈。
周札携琴而出,刘浓将其送至院门口,负手立于檐下,目逐其拜别。
华亭刘氏子安敢如此,悔不当初啊……
“快快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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