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乌衣绯裳[第1页/共3页]

“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思及如泥潭般的朝局，刘浓摇了点头，欣然一叹，心中却更加思念豫州，暗自作决，待大朝觐毕，迎出宋祎以后，即行北回。

刘浓笑道：“有何不成？”

月影婆娑，一半洒墙，一半泄入室中。

“然也。”王羲之捉起竹盏，淡抿一口。

却于此时，司马绍重重咳嗽起来，直咳得面红耳赤亦收不住，继而浑身痉挛，眼泪鼻涕一起流。刁协大惊失容，当即便命宫人延医。半晌后，数名太医提着药箱仓促而来，细细一评脉，面面相窥，却说不出个以是然。

烛火轻舔，沉香徐冉。

“郎君……”

水色浸信，洁白若玉，刁协接过信，见未具名，淡然问道：“投信者乃何人？”

桓温道：“集权于内，安宁社稷。”

“侄儿知也。”王羲之深深抿了一口茶，细细咀嚼着此中滋味，暗觉苦中有甘，甘中存苦，一时尽显迷怅。

“是，族伯。”王羲之挽袖于眉，讳饰住眼底的无法，深深一揖。

王导捉起另一盏，吹了吹盏中浮沫，浅抿一口，笑道：“处仲虽亡，亡得当时，亡得其所。我琅琊王氏之所存，并非在处仲，亦非在吾，当在汝辈尔。汝辈若不自弃，我琅琊王氏便可簪缨不替，冠冕不替，世禄不替。”连续三个不替，道尽世家本质。遂后，大司徒看了看侄儿，叹道：“身为世家子，当为家属谋。逸少意不在功名，王氏却需安身于朝堂，如此，方可安享山川云雨……”

蓦地间，桓彝眼睛猛地一眯，定定的看着儿子，半晌，伸脱手，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哈哈一笑，阔步入内。

红筱莞尔一笑，掩嘴道：“郎君，莫非意欲对月着装乎？”

夜，皓月当空。

桓彝与桓温对座。

王敦与司马睿前后殁亡，司马绍继位后，不顾皇家颜面，大肆下嫁公主与诸世家联婚，时有荀氏荀羡逃婚，匿藏于钟山野寺，何如天不从人愿，其人外出玩耍时，恰逢寻阳公主，终为监察府捉回，勒令择日结婚，并拜驸马都尉。待嫁罢先皇之女，司马绍复召沛郡刘耽入宫，意欲将年仅十三岁的女儿司马南弟嫁予刘耽之子刘惔……

刁协眉头一皱，当即拆信一阅，继而，神情大变……(未完待续。)

桓彝挽了挽袖子，长身而起，度步至门外，瞻仰天上星斗，但见星光暗淡，月色皓洁，深深凝睇一阵，回顾道：“恰若乾之星相，月辉其光，星黯其色。然，月仅其一，繁星难数。若吾料非差，汝之所谋，也许，将适得其反。”

台城，灯火光辉，犹胜天上华月。

月浸林梢，投影若碗蝶。

红筱一手托着锦盘，一手拽着裙摆，浅浅万福，嫣然道：“小娘子言，卯时即需入台城，此地距台城尚需半个时候，故而，寅时即需着装。”言至此处一顿，缓慢的瞥了一刘浓，轻声道：“婢子从未奉侍郎君着朝服，考虑着，莫若……莫若先行尝尝……”说着，说着，脸颊红透了，这套二品武官绯服，佩饰繁复，她已然揣摩了半宿，此中有几件，委实不知该如何穿戴。

室中极静，可闻轻微火舌声。桓彝凝睇儿子已久，桓温按着膝，微微倾身，目光开阖，冷锋乍射。

司马绍静坐于偏殿中，未着朝服，仅着一身宽袍，手里捧着一纸谏书，此书来自太学博士阮放，内里言辞锋利，字句若箭直刺民气，尚且引经据典，驳尽皇家不该将草率公主下嫁，此举，有失颜面。

近几日，建康城南来北往，士族云集，驱着牛、赶着车，穿行于大街冷巷，恰若静水流深。

刁协坐于斜劈面，瞥了一眼司马绍，见其面红如朱染，心知天子已怒，暗自一阵盘桓，待司马绍气色稍缓，轻声道：“荀氏已获，沛郡刘氏亦从，陛下大计，功成一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