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五章 郗公情厚[第2页/共3页]

郗鉴笑道：“自两年前，一饮瞻箦所烹之茶，便毕生难忘矣。何如，常常自行烹调之时，却可贵此中真味。本日，该当一偿所愿。且饮一盅茶，你我再赴士稚之宴。”

郗伯父欲入江南，兖州军情尚不至此，莫非，乃纪尚书之意？并且，郗伯父好似自知，此次难以快意。

言至此处，目光一收，顿住话头，转目刘浓，眉正色危：“北地……北地，依我所度，不出三载，必将大乱！瞻箦，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汝于建康之事我已知。然，今非往昔，现在汝身负重名，且居上蔡而有功，莫若随我一道入江南，何如？勿需忧心，朝中之事不难摒挡。即便难遂我意，亦可使瞻箦安居江南，犹胜于北。”

这时，有婢女见室中暗淡，便欲燃灯。

郗鉴品罢茶，把盏一搁，摸索着茶盏边沿，凝睇着刘浓，想了又想，毕竟忍不住，叹道：“瞻箦，惜乎，惜乎……郗伯父待汝，多行有亏也。”

“阿弟，且慢！”

刘浓赞道：“郗伯父，实乃儒雅之士也。”

当下，郗鉴便命军士将矮案抬至室外，铺上苇席。

刘浓给本身斟了一碗，浅浅一抿，其味浓淡适宜，丝丝缕缕，环荡于胸，绕而不散，教人如置春山新雨后。正自沉神时，恁不地，眼角乍然瞥见一缕绛红，待眯眼细看时，却又隐而不现。摇了点头，暗忖：目炫矣……

墙后，一身绛红的小女郎，眸子一眨，端动手，回身疾走。身后的小婢垂眉敛目，沉默紧随。

郗鉴瞅了瞅天气，见日已西垂，室外一片茫茫，秋风正风凉，当即便笑道：“行茶不成拘气，莫若至室外煮来？”

刘浓就坐于宽广的外院，闭上了眼睛，细捕耳际之风，暗闻呼吸绵长，随后，缓缓开眼，淡淡一笑，朝着彼苍一揖，对着院中老树一揖，面向郗鉴一揖，苗条如玉的手指一一抚过各式茶皿，当即培火调水，拔茶煮意。

“郗伯父，且饮！”

郗昙面上愈来愈红，扬着雪毛麈跟着追，边追边叫：“贤人有言：大知闲闲，小知间间，闻君之言，非炎非詹，安能知乎？”

一刹时，刘浓心机电转如潮，星目开阖之时，混乱不堪。左手重颤不休，以右手抹了又抹，却未见其效。深深的吸气，冷静的暗吐，该以何作答？

“郗伯父！”

郗鉴面带浅笑，嗅着茶香浸怀，暗觉经年戈马之劳累，尽皆附于清风，乘于浮云，好不快哉。

“然也……”

“嗯……”

闻言，刘浓渐渐回过甚，瞥了瞥郗愔，沉声道：“柔能制刚，弱能胜强；正以辅奇，以奇制胜。此弱，此奇，乃战之弱奇，非象之弱奇。郗郎君今后必将率军逐敌，需知正奇之间，本无界定也！读兵法万卷，当知兵之要义也，莫忘此中！”言罢，淡淡一揖，卷起袍袖，快步踏入坎内。

然也，然也，祖逖一心伐北，身材却日不如前，故而，戮力绝击！既可逼退石勒，又可再震王敦，保得三两年安然。豫州不成弃，届时，江东士人已知兖州军，纪瞻便顺势而为，弃兖州，引兖州军入江东制王敦？！

呼……

兄弟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继而齐齐作叹：“人杰也！”、“盛名非虚也！”

一道入江南……

郗鉴长长一叹，捋须道：“本日你我相逢，不知他日，几时方可再见。瞻箦，三今后，我将经淮南而入建康，若事顺利，便会入江东。暨非，便欲在江东择一地，建庄园，安设家室。”

室内，一婢帘卷，姚氏踏出来，未料刘浓竟来得这般快，神情微惊，随后张口欲唤，却不知该如何称呼，面色变来变去，好生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