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重逢[第2页/共3页]

但是现在的卫恒，不但话说很多了，且话风也和畴前大相径庭，不见清冷冷酷，而是戾气满满。

我本已筹算为了嫂嫂和岩弟，顺从卫畴的叮咛，放心做个程家妇，却不想他和程熙的盟约却分崩离析。

我心中一慌，似又有人拿了把大铁锤朝我心上狠命砸下，天旋地转间，面前一花，竟似瞥见另一个我，亦是坐在琴案旁，却不操琴，只是呆呆地看着双手发楞，只见那掌心并指端上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伤的极重，显是再也不能操琴了。

他细心替我号完双手脉象，又絮絮问了饮食头身各种，又沉吟半晌，方道：“从脉象上看，并无大碍，似是受了些惊吓，并不要紧。”

男人间信誓旦旦所订下的盟约就如同二八月的气候普通，几次无常，说变天就变天。甚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真到了好处面前，不过是各逞心机的尔虞我诈。

那婢子似是被我吓坏了，扑到我身边，轻摇着我，连声问道。

这位姨父的临别赠言再一次让我明白了我的处境，我不过是一枚棋子，在这乱世当中，何去何从底子由不得本身。

若我心悦的男人和旁人没甚么别离，一样视女子如玩物如祸水，若女子在这世上必须凭借男人而活，那嫁谁不是嫁呢？起码程熙待我亦是非常和顺体贴。

“阿洛，现在父亲新丧，各地诸侯皆对我程家统统之地虎视眈眈，兄长也对我这家主之位心胸不轨，当此之时，我实是不能分开邺城，陪你去为岳母奔丧。”

我心头莫名沉重，懒得再去理睬她，回身向里，又将方才所见幻象细细回想了一遍，越想心中越是惊骇。

卫恒眸光一闪，不再看我，转而落在案上那张琴上。“攻打邺城前，父亲严令，城破后定要善待夫人，不成让夫人遭到任何毁伤。”

而后数日，卫恒再没来过，而我则被拘禁在房中，不准出门半步，只要一个陌生的婢子相伴。

我只能去求程熙，可他待我虽好，各式体贴，却唯独在这件事上，任我如何必求，就是不肯承诺。

但是这一回，我的指尖方一落在琴弦上，便忍不住颤抖起来。

卫畴拿了程熙的粮草，却不肯着力攻打程潭，在前后灭了幽、青二州的公孙瓒和刘德后，反倒转而和程潭缔盟，掉过甚来攻打程熙。

是以，临别之时，卫畴意味深长地叮咛于我，要我放心为程家妇，以结程氏和卫氏两家秦晋之好。至于我的嫂嫂和幼弟，他自会替我好生顾问，让我勿要牵念。

极其不耐的语气，是卫恒的声音。

“阿洛，若非老天成全，生出些变数来，你早已嫁给那卫恒为妻，如果放你一人归去，我怕他会趁机将你拘禁，再不放你返来。”

他一手搭在我左手手腕上，见我醒来，朝我微微一笑。

那究竟是个可骇的恶梦，还是预示我将来运气的示警之梦。

我苦思冥想，极力想再回想起那梦中所见，可惜思来想去，除了梦中那堵塞绝望之感始终挥之不去外，却再也想不起其他。

想是当日我替程熙挡剑时，卫恒弃剑弃得及时，伤我并不甚重。那如果……

如果他当日并未曾及时弃剑，那我所受之伤会不会就如同方才幻象所见，深可见骨，一双手今后废掉，再也不能操琴写字。

我展开眼睛，那些幻象立时消逝不见，我看向本身的双手。十指尖尖，不见半点伤痕，只在双手掌心各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再过上些日子，便是连这一丝浅淡陈迹也会消逝不见。

我不过略有些头晕，他就请了个大夫来替我诊脉，这份宠遇，我自认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