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片 雨夜故人[第1页/共2页]

他躬腰让身，抬抬斗帽，走到轿窗边上，抬高了声，“夏女人，雨恁大，要不要我们上泊桥？”

虽小巧，看得出是天足。

两年后——

白袜黑鞋。

半晌没人应他。

桌上有酒有菜，还生着旺火的炉子，而一起过来只闻笑，不见人，也是仆人的夺目。

有人跑来船橼问谁，她已经重新立回舢板前，还不忘转头看看柳树行的肩舆。

买卖不好见光，卖主和卖主见面，闲杂人等越少越好。

女子想他年纪虽不大，却真无能。

女子在门口伸颈探头，看全了小屋没别人，才跟出去，慢吞吞解承担。

一只青蛙，不知是否让画舫那边的动静吓着，在残荷上跳两下，跃进水里。

蓝花布铺桌，暴露一只长条锦盒。

话音落，人已经在一丈多外。

难服侍，却还要服侍，皆因那位再如何压价，总比别家给很多。

连伞带布包一起往怀里拢紧，女子开口说话了，那声音细细轻柔，比边幅出众些，好似能直拨心弦，“我本身去，烦请阿大稍等。”

呱！啪！咚！

他不见，女子不但利索，还神采丰富，正咬牙切齿。

彻夜有风有雨，轿夫应当没看到她露得一手。

咚！

大雨大风，柳枝乱摇，空旷萧瑟，半晌就满身飕凉毛的大早晨，恰好这等人另有兴趣游湖吟诗，真他娘，吃饱了撑的。前头的轿夫想着，却不敢抱怨半个字，因全凭一身力量用饭，如许的气候里还能有活儿接，就是老天眷顾。

“夏女人可来了，小的等您半天啦！”兴哥儿的影子长长，让舫灯拉上泊桥，待他跑下舢板，倒是瘦矮个子，十六七岁的年纪。

一艘两层大画舫，明灯辉美，笑声低高，令寒雨再无萧索意。

上夜。

窗帘放下了，门帘里点出一只鞋。

肩舆板震了震。

细眉圆眼，鼻子俏翘却不挺，下弯的嘴角显得机器，姿色很似普通，倒是皮肤有几分润美，也细致。

她也顾不上，只想那位主顾实在够难服侍，对东西抉剔压价还不说，交货的地点和时候更是随贰情意。

“夏女人，地上到处积着水塘子，您这鞋不好踩，还是咱送您到船边。”

鞋，却不见了。

轿夫好笑，“夏女人不消防着，四周无人，只是青蛙嚷雨。”

他耐着性子，“夏女人，到处所了。”

他穿戴雨蓑，肩上扛着极大一柄油伞，五官浅显，唯吵嘴清楚的眸子子透出几分老道

布鞋没踩足三步就湿到脚底心。风斜吹劲，伞必须护着货，乃至于马面裙边和半只琵琶袖很快就湿哒哒的，寒意直袭。

夏女人嗜睡，街头到街尾，都能打个盹，更别说三刻钟的路了。

涓滴不自知烂诗两句。

女子点头，看兴哥儿关上门，这位小哥做得如此殷勤，无需本身多嘴一句，好是挺好，只是跟这些聪明的人打交道，她实在被动到心累，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

半晌后，葱白的一根纤纤手指勾起帘子，一只揉红了的睡眸子子，冲着外头转来转去，也不说话，就那么睁大了，眯小了，几次调度眼睛的尺寸。

他说罢就招手唤人。

唉——轿夫至心无法。

“大黑的天，如何也没挑盏灯？您请上船，小的给您照路。”

轿夫纹丝不动。

“夏女人？”小子耐烦实足。

“小女子姓夏，来给吴老板送货。”看清灯下那人，女子松口气，“兴哥儿在啊。”

有人推窗，一口干尽杯中酒，伸手接雨，俄然大声道，“有了，点圈画水推去岸，半枝荷花一朵蓬。”

轿夫有点傻眼，这女人也是能够挺利索的嘛！

轿夫实在忍不住了，冷瑟瑟的密绵雨，风还大，这么磨蹭法，岂不是要整到天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