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第3页/共7页]

自从大孬染上毒品，艽花为劝他戒烟磨破了嘴皮，始终无济于事，无法之下，领着大儿子蛋蛋愤然拜别。这一沉重的打击，不但没有使他觉悟，反倒促使他向更深的泥潭滑去。他把二儿子狗狗塞给了母亲，卖完产业卖屋子，终究卖的再没啥可卖了。

在陈旧的民房里，大孬已不知在草席上躺了几天。玄色的大衣当作棉被在身上裹着，死灰色的面庞，不知有多少日子没见过水了，整齐不齐的胡茬儿长得跟野草普通，陈旧的裤子早已脸孔全非。

大孬站起来用衣袖擦去满脸的鼻涕眼泪。

大孬的案子终究宣判，他被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宣判时，已是玄月下旬，到了十一月初，他已经丧失了说话的才气，但是神态还是复苏。他躺在戒毒所的床上，偶然极力想跟人说话，但只是徒劳地爬动着嘴唇，喉咙里没有一点儿声音，舌头没法转动，瞪着的眼睛里冒着火，从那边能够看到贰内心是多么的焦灼、无法和绝望。

娘舅的脸倏然变得严厉起来：“费钱怕啥，钱是人挣的嘛，只要俺孬能改掉恶习，走上正道，你舅我花再多的钱都不心疼。”

“只是个球！”大孬高举着砖头，“你狗日的真把哥给害苦了，明给你说，明天你要补偿我的精力丧失费！”大孬恶狠狠地嚷着，他的目光很庞大。

上完厕所的大孬出来一看，潘徒弟没给钱就开溜，两眼气得通红，半晌，才声嘶力竭地吼开了：“闲逛人呢！世上哪有这理，干活不给钱，连个话都没有！”他的声音很大，引来一群围观者。

顾罡韬感到很迷惑，他老远就瞥见有人朝他直直地走来，他身上像是有磁铁，躲都躲不及，就算是酒瓶子摔碎了，至于如此这般哭天喊地？这可有点过了。顾罡韬早就传闻有人专门以此为职业，制造各种事端搞欺诈。看来这家伙有点儿题目。想到这里，顾罡韬放了心，他用脚碰碰那人道：“别嚎叫了，不就是想要钱吗，开个价，你这瓶酒多少钱？”

手里有了一把钱，大孬的腰杆子又硬了。自从有了冒泡儿的癖好以来，他再也没下过酒馆。烟瘾一每天见长，费钱像流水，哪还喝得起酒？现在他睡一觉工夫弄了两千多块，有了这笔可观的财产，还不弄上二两津润津润喉咙。

一瞥见大孬，娘舅的眼睛立即直了。几年不见，面前的外甥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两只凸起的眼窝里投出板滞的目光，骨瘦如柴，风一刮都能趴下。

在大孬一声比一声峻厉的打单中，老潘颤抖着双手给他数了二百元。大孬的脸上终究浮出了笑容，他拍着老潘的肩膀道：“哥现在是特别期间，你给的钱我内心都稀有，权当存进银行了，等我发了财，必然会更加地还你。”

“快给我滚出去！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母亲咬牙切齿。

在丁字路口，顾罡韬正在疾步而行，瞥见劈面走来一个男人，披着一件脏兮兮的蓝色夹克，右臂裹着绷带，像只瘟鸡似的摇摇摆晃，走到跟前直朝顾罡韬怀里扑，只闻声“啪”一声响，顾罡韬俯身一看，是一个酒瓶子摔在了地上。顾罡韬仓猝去扶那人，谁知那人却推开他的手，抱着顾罡韬的腿呼天喊地嚎叫起来，声音非常凄厉，仿佛摔碎的是一件代价连城的宝贝。

不久，他连爬动嘴唇的才气都没有了，只能转转眸子，展开又闭上。狱警站在他床前，看着生命迟缓地一点一滴地从他体内消逝，这类痛苦惨不忍睹。偶然，看到他瞪大的眼睛想表示甚么，狱警会因没法忍耐而转过甚去。

娘舅神采突变，照准大孬的脸挥手就是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