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1页/共4页]
异史氏曰:“懦夫志酬,必不生返,此千古所悼恨也。借人之杀觉得生,神仙之术亦神哉!然天下事足发指者多矣。使怨者常为人,恨不令暂作虎!”
怀庆潞王有昏德,时行官方,窥有好女子辄夺之。有王生妻,为王所睹,遣舆马直入其家。女子号泣不伏,强舁而出。王亡去,隐身聂政之墓,冀妻颠末,得一遥诀。无何妻至,瞥见夫,大哭投地。王恻动心胸,不觉失声。从人知其王生,执之,将加榜掠。忽墓中一丈夫出,手握白刃,气象威猛,厉声曰:“我聂政也!良家子岂可侵犯!念汝辈不能自在,临时宥恕。寄语无道王:若不改行,不日将抉其首!”众大骇,弃车而走。丈夫亦入墓中而没。伉俪叩墓归,犹惧王命复临。过十余日,竟无动静,心始安。王自是淫威亦少杀云。
鸽异
董公子
周三
杲在错楚中,恍若梦醒;又经宵,始能行步,厌厌以归。家人以其连夕不返,方共骇疑,见之,喜相慰劳。杲但卧,蹇涩不能语。少间,闻庄信,争即床头庆告之。杲乃自言:“虎即我也。”遂述其异,由此传播。庄子痛父之死甚惨,闻而恶之,因讼果官以其诞而无据,置不睬焉。
胡果导周至。周虬髯铁面,服裤褶。饮数行,向吏曰:“适胡二弟致尊意,事已尽悉。但此辈实繁有徒,不成善谕,不免用武。请即假馆君家,微劳所不敢辞。”吏转念去一狐,得一狐,是以暴易暴也,游移不敢即应。周已知之,曰:“恐惧。我非他比,且与君有喜缘,请勿疑。”吏诺之。周又嘱:“明日偕家人阖户坐室中,幸勿哗。”吏归,悉遵所教。俄闻庭中进犯刺斗之声,逾时始定。启关出视,血点点盈阶上;墀中有小狐首数枚,大如碗盏焉;又视所除舍,则周端坐此中,拱手笑曰:“蒙重托,妖类已荡灭矣。”自是馆于其家,相见如主客焉。
张叹恨而返。至夜梦白衣少年至,责之曰:“我以君能爱之,故遂托以子孙。何故明珠暗投,致残鼎镬!今率儿辈去矣。”言已化为鸽,所养白鸽皆从之,飞鸣径去。天明视之,果俱亡矣。心甚恨之,遂以所畜,分赠厚交,数日而尽。异史氏曰:“物莫不聚于所好,故叶公好龙,则真龙入室,而况学士之于良朋,贤君之于良臣乎?而独阿堵之物,好者更多,而聚者特少,亦以见鬼神之怒贪,而不怒痴也。”向有朋友馈朱鲫于孙公子禹年,家无慧仆,以老佣往。及门,倾水出鱼,索柈而进之,及达主所,鱼已枯毙。公子笑而不言,以酒犒佣,即烹鱼以飨。既归,仆人问:“公子得鱼颇欢慰否?”答曰:“欢甚。”问:“何故知?”曰:“公子见鱼便欣然有笑容,立命赐酒,且烹数尾以犒小人。”仆人骇甚,自念所赠,颇不精致,何至烹赐下人。因责之曰:“必汝蠢顽无礼,故公子迁怒耳。”佣扬手力辩曰:“我固陋拙,遂觉得非人也!登公子门,谨慎如许,犹恐筲斗不文,敬索柈出,一一匀排而掉队之,有何不精密也?”仆人骂而遣之。
青州董尚书可畏,家庭严厉,表里男女,不敢通一语。一日,有婢仆调笑于中门以外,公子见而怒叱之,各奔去。及夜公子偕僮卧斋中,时方盛暑,室门洞敞。更深时,僮闻床上有声甚厉,惊醒;月影中见前仆提一物出门去,以其家人故,弗深怪,遂复寐。忽闻靴声訇然,一伟丈夫赤而修髯,似寿亭侯像,捉一人头入。僮惧,蛇行入床下,闻床上支支格格如振衣,如摩腹,移时始罢。靴声又响,乃去。僮伸颈渐出,见窗棂上有晓色。以手扪床上,动手沾湿,嗅之血腥。大喊公子,公子方醒,告而火之,血盈床笫。大骇,不知其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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