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1页/共3页]
妇室夜唯一小婢,妇腹心也。一夕,两情方洽,闻棺木震响,声如爆仗。婢在外榻,见亡者自幛后出,带剑入眠房去。俄闻二人骇诧声,少顷,董裸奔出;无何,金捽妇发亦出。妇大嗥,母惊起,见妇赤体走去,方将启关,问之不答。出门追视,寂不闻声,竟迷所往。入妇室,灯火犹亮。见男人履,呼婢,婢始战惕而出,具言其异,相与骇怪罢了。董窜过邻家,团伏墙隅,移时,闻人声渐息,始起。身无寸缕,苦寒噤甚,将假衣于媪。视院中一室,双扉虚掩,因此暂入。暗摸榻上,触女子足,知为邻子妇。顿生淫心,乘其寝,潜就私之。妇醒,问:“汝来乎?”应曰:“诺。”妇竟不疑,狎亵备至。先是,邻子以故赴北村,嘱妻掩户以待其归。既返,闻室内有声,疑而审听,音态绝秽。大怒,操戈入室。董惧,窜于床下,子就戮之。又欲杀妻;妻泣而告以误,乃释之。但不解床下何人,呼母起,共火之,仅能辨认。视之,奄有气味。诘其所来,犹自供吐。而刃伤数处,血溢不止,少顷已绝。妪仓促失措,谓子曰:“捉奸而单戮之,子且何如?”子不得已,遂又杀妻。
郭生
上仙
是夜,木翁方寝,闻户外拉杂之声,出窥则火炽于檐,而放火人犹彷徨未去。翁大喊,家人毕集,幸火初燃,尚易毁灭。命人操弓驽,逐搜放火者,见一人趫捷如猿,竟越垣去。垣外乃翁家桃园,园中四缭周墉皆峻固。数人梯登以望,踪迹殊杳。惟墙下块然微动,问之不该,射之而软。启扉往验,则女子白身卧,矢贯胸脑。细烛之,则翁女而金妇也。骇告仆人,翁媪惊惕欲绝,不解其故。女合眸,面色灰败,口气细于属丝。令人拔脑矢不成出,足踏顶而后出之。女嘤然一声,血暴注,气亦遂绝。
高少宰念东先生云:“崇祯间,有猴仙,号静山。托神于河间之叟,与人谈诗文,决休咎,娓娓不倦。以肴核置案上,啖饮狼籍,但不能见之耳。”时先生祖寝疾。或致书云:“侯静山,百年人也,不成不晤。”遂以仆马往招叟。叟至经日,仙犹将来。焚香祠之,忽闻屋上大声叹赞曰:“好人家!”众惊顾。俄檐间又言之,叟起曰:“大仙至矣。”群从叟岸帻出迎,又闻作拱致声。既入室,遂大笑纵谈。时少宰兄弟尚诸生,方人闱归。仙言:“二公闱卷亦佳,但经不熟,再须勤恳,云路亦不远矣。”二公敬问祖病,曰:“存亡事大,其理难懂。”因共知其不祥。无何,太先生去世。
金生色
异史氏曰:“暴很多金,何如其乐?所尴尬者偿耳。荡费殆尽,尚不忘于夜台,怨毒之于人甚矣!”
时叶、缪诸公稿,风雅绝丽,家弦而户诵之。郭有抄本,珍惜臻至。忽被倾浓墨碗许于上,污荫几无余字,又拟题构作,自发称心,悉浪涂之:因而渐不信狐。无何,叶公以正体裁被收,又稍稍服其先见。然每作一文,运营暗澹,辄被涂污。自以屡拔前茅,心气颇高,以是益疑狐妄。乃录向之洒点烦多者试之,狐又尽泚之。乃笑曰:“是真妄矣!何前是现在非也?”遂不为狐设馔,取读本锁箱簏中。旦见封锢仿佛,启视则卷面涂四画,粗于指,第一章画五,二章亦画五,后即无有矣。自是狐竟寂然。后郭一次四等,两次五等,始知其兆已寄意于画也。
言未已,闻室中细细繁响,如蝙蝠飞鸣。方聆听间,忽案上若堕巨石,声甚厉。妇回身曰:“几惊怖煞人!”便闻案上作叹咤声,似一健叟。妇以蕉扇隔小座。座上大言曰:“有缘哉!有缘哉!”抗声让坐,又似拱手为礼。已而问客:“何所谕教?”高振美尊念东先买卖,问:“见菩萨否?”答云:“南海是我熟径,如何不见!”“阎罗亦更代否?”曰:“与阳间等耳。”“阎罗何姓?”曰:“姓曹。”已乃为季文求药。曰:“归当夜祀茶水,我与大士处讨药奉赠,何恙不已。”众各有问,悉为剖决。乃辞而归。过宿,季文少愈。余与振美洽装先归,遂不暇拜访矣。
请收藏本站:m.zbee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