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参商[第1页/共6页]

相较方怀远的重剑，谢安歌这把剑二指宽、四斤重，是一把不折不扣的轻剑，看起来不堪一击，可步寒英一动手便知是好剑，来不及伸谢，玄蛇鞭又逼命而来，他手臂一挥，轻剑疾点如飞，竟与鞭梢撞了个正着。

鲜红的血，惨白的雪，逐步在脚下混成一堆。

欲诛杀天下第一魔头，必得请天下第一剑客脱手，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只要少数人晓得这件事有多么荒诞又可悲。

进是死，退也是死。

——“平康十三年庚寅月壬午日，蕴州葫芦山顶清虚观。”

步寒英低声道：“……参商，酒成之日也是剑成之日。”

傅渊渟张狂大笑，这笑声未落音，抬手一鞭劈空而去！

飞仙楼的火势愈发大了，船身坍塌的速率也越来越快，傅渊渟第一个飞身登陆，其别人也紧随厥后，以河岸为界将他团团围住，而他对这些明刀暗箭不屑一顾，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步寒英身上。

树林里收回一声微不成闻的动静，像是有人踩断枯枝跌了一跤，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重视到，除了耳力过人的步寒英，可他没有去看，也无需去看。

有人收回警示，有人捂嘴惊呼，更有人闭上眼不敢再看。

傅渊渟缓缓低下头，看到一把剑刺穿了本身的心口，露在胸前的半截剑身还在震颤。

——“我二人意气相投，于本日在此结拜，灵官作证，六合为盟，结兄弟之谊，誓约情同手足，存亡相托，此后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平生相扶不相负，倘如有违此誓，背信弃义者当受天诛地灭，神灵不佑，不得善终。”

“……那小子非常机灵，我们尚未发明行迹轨迹，他以小公子做威胁，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下毒手，但是……”

走马江湖三十载，了断平生遗故交。

终究，步寒英从腰间解下一只羊皮酒囊抛了畴昔。

那年傅渊渟十八岁，步寒英十六岁，了解于微末，相知于磨难，这段友情尚未掺杂那些恩仇利弊，也不牵涉是非态度，觉得等闲世事不成摧折民气，到头来风云骤变，落得个脸孔全非。

“时候不早了。”方怀远握住重剑，目光如电扫过场中两人，“傅渊渟，故交见到了，断头酒也喝过了，是时候上路了吧。”

是以，步寒英虽没插手白道联军，却以小我名义向傅渊渟约战。

步寒英拒不参战，他们便狐疑他是九宫之一，而他出身关外寒山，把握着乌勒、大靖两邦交界间最首要的通途，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兵家必争之地，与很多游散的北方部族同气连枝，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实则权势连累甚广，不管哪方都对此地虎视眈眈，却又不敢等闲震惊，若能寻到由头抓住步寒英的错处，便可找到机遇往寒山钉入楔子，一口口啃掉寒山的骨肉。

“你来杀我，却不带剑？”傅渊渟有些不测，“还是说，你嫌我送的东西脏手，早就弃之不消了？”

言罢，他重新握紧了重剑，对傅渊渟冷冷道：“你倒是构造算尽，可你作歹多端，哪怕是为了浩繁无辜死者，我等也不容你活过今晚。”

世人看得严峻非常，方怀远和谢安歌倒是皱眉，就在两人再度拉开间隔时，谢安歌猛地抬手，将本身的剑抛向步寒英。

步寒英那一剑使他免于火焚，他本该感激，但是方怀远比其别人知情更多，考量也更多，越是感激对方，他越晓得对方这些话不该说出来。

一顷刻间，长鞭化作天罗地网将步寒英困在方寸，他干脆闭了眼侧身一避，同时反手一剑扒开鞭梢，脚下一个箭步向左奔出，左手搓掌成刀悍然劈下，正正切在傅渊渟左臂上，后者闷哼一声，抓住他手腕往下一拽，两人都跌下树梢，落在了一片狼籍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