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屈膝为奴（三）[第1页/共5页]

直到帐里没了声音，雅予的气这才渐渐落下，细想他是乌恩卜脱的兄弟，再不管她如何叫他匪贼，毕竟是瓦剌的前锋将军，该是不至于下作到虐杀一个婴孩。

他抽身走，力道一带雅予便被一下闪空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拎着襁褓进了帐，泪没了，人也气疯了， “你是个甚么将军，活匪贼！！”

“走就走！”现在雅予那里还顾得上讲究甚么“幽闲贞静，行己有耻”，甚么“不道恶语，不犬于人”！手用力拍在冰冷的雪地上，恨声道，“你个混账东西！无耻胡贼！竖子小儿！！”

赛罕擦了一把脸，灌了一袋子冰水，还是眼发晕、头发涨，可看那小腿蹬开了没系好的小棉裤，露在外头酷寒中好似都有些发青。不得已，重新再来！

浑身都僵，不再颤抖，冷已是渗入了骨头，整小我都融在冰雪里……

这回不消说，赛罕也晓得八成是饿了。恨得牙关又咬，可所谓送佛送到西，不如一勺烩了。骂了一句“饿死鬼儿托生的！”，复兴身，温了奶端过来。小勺一喂，小东西吭吭呛得短长，都流了出来。从速把大手手垫在小脑袋下，这才好，再用指头沾了奶挑开，小嘴巴立即贪婪地寻着、吸着。

这一把小骨头，这一点子扑腾的力量，还不如春日打猎一个兔子窝的重量，赛罕扛着，一股子肝火恨不得就此一把捏碎算了！

帐外风声紧，黑暗中赛罕一双眼眸烁烁，再无半点睡意。干脆起家来到外帐，拨亮了烛灯。嗯？那地上是甚么？走畴昔一看，竟是一只靴子，这个笨女人！合该冻死！

从未想到一个奶娃娃能有这么大的嗓门，暗中吞噬甚么色彩都不见、甚么物件都不见，六合覆盖仿佛只剩下这刺喇喇的哭声！

“女人！”阿木尔一把拉住，“千万不成！仆人正在气头上，此时你出来只能是火上浇油、适得其反！”

赛罕边耐着性子侍弄，边口中狠狠呵叱，“我奉告你啊，小王八犊子！敢再尿，谨慎本将军让你今后娶不了媳妇儿！”

暴风雪要来了，这个夏季究竟要如何过？

……记得那年元宵节，哥哥带着她和嫂嫂去看灯。路上走散了，她寻不着，雪地里团团转，她刚要哭，一回身，是哥哥暖和的大大氅……

“哼！你探马赤军公然光亮正大，挟持一个吃奶的娃娃倒来谈容得容不得？！”说罢，雅予回身就往汗帐去。

把襁褓撂在那地铺上，赛罕已是睡意全无，他觉轻，本就经不得扰，这又被冷风一吹，除了肝火就剩复苏了。

都安设好，赛罕又令：“睡觉！”可那小东西明显眼皮子打斗了，却还是不肯睡。

“呵！跟本将军逗闷子啊？”

雅予低头一看：呃，尿布。

冻成了霜人儿，语声都拐了调儿，这是哪来的干劲还能摆得出这副臭架子？赛罕不屑地哼了一声，抬手，一团湿乎乎的东西丢进她怀中，“洗去！”

天哪……看那庞大的黑影一刹时就笼在头顶，雅予瞪大了眼睛一口气顿住，脑筋里生啊死的动机都被吓了个洁净，浑身僵着，喊都喊不出来。

倒了热水来，掂起小脚，小屁股好小，大手好大，擦了一把就全了。放下来，谨慎地垫好尿布。小棉被湿了，只得寻了小棉衣棉裤来，赛罕更低了头，尽力把那软软瘦瘦的四只小蹄儿往衣裳里塞。大男人交战疆场，天高地阔，现在捻着绣花针普通，细心研讨，嗯？这小棉裤如何这么难系。恰是一门心机低头较量，忽地脸上一冲热。

雅予苦笑，“不逞就不伤么？你那主子无半点人道，温饱再苦也比被他折磨死强！”

这一呵不当紧，方才略缓了些的哭声又尖了起来，小眼不睁，眼泪尽管哗哗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