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晴阳覆雪[第3页/共4页]

她说，天下事男人的天下，只要男人能征服；而女人，只需征服男人，便也征服了天下。

沈玠已经驾崩，留下圣旨命她垂帘听政。

两人惨到一块儿，倒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己。

低眉敛目间，便能叫人怦然心动。

窗外晴阳出来，照在雪上，一点一点，到底渐渐化了……

昔日热烈的坤宁宫里，现在一个宫人也看不见了。

刺眼的阳光从阴沉的云缝里透出来，照进这阴惨宫廷的窗内，投下一束敞亮的光芒。

他寒声诘责：“你对她做了甚么？！”

锋锐的匕首，划破纤细脖颈上的血脉时，竟是裂纸普通的声音，伴随而起的，仿佛另有宫门外那个长剑坠地的当啷声响。

只剩下姜雪宁长身跪坐于案前，用白净纤细的手指执了香箸，在案上那端端摆着的错金博山炉里悄悄拨弄，丝缕般的烟气自孔隙中悠悠上浮，她织金锈凤的衣袂长长地铺展在身后，繁复的云纹在阴暗中模糊游动着点点光辉。

究竟是她没心，还是旁人没能将这一颗心焐热呢？

梦里仿佛有甚么压着她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因而她咳嗽了一声，终究吃力地展开了眼。

燕临按剑在侧。

只是，谁也没想到，昔日少年会有卷土重来的一日。在边关立下军功后，燕临投了谢危，打着“清君侧”的灯号，披甲返来，率军围了都城，节制了整座紫禁城，也将她囚禁。

谢危屠了半座皇宫的时候，是他带兵守住了各处宫门，制止有人逃脱；谢危抄斩萧氏九族的时候，是他率人撞开了紧闭的府门，把男女老幼抓出……

这就是尤芳吟常念叨的“重生”吗？

“很小的时候，婉娘奉告我，这天下最高贵的女人是皇后，皇后居住的宫殿就叫做‘坤宁宫’。我就问婉娘，坤宁宫是甚么样。”

这是独一一个她穷尽浑身解数也没法奉迎的人。

真疼。

“咳。”

匕首便在她袖中。

这坤宁宫，终成了吞她骨、葬她命的宅兆。

比如吏部侍郎萧定非。

姜雪宁的面貌是极明艳的，灼若芙蕖。

这一声清脆得很，终究轰动了软榻另一头枕着剑熟睡的玄袍少年。

贤人皮郛，妖怪心肠。

犹记得，那少年时的燕临，用一种锥心的目光望着她，像是一头挣扎的困兽，红了眼眶，咬紧了牙关。

宫门外那人久立未动。

小时候，她被婉娘养大，不知本身出身，在庄子外的故乡山川里撒泼，是一只谁也管不住的鸟儿，只要婉娘的胭脂水粉能让她回家。

姜雪宁豁然一笑，断交抬手——

好长的一梦，梦里一世因果全都浑沌，唯有刃锋过颈时的感受，清楚至极。

竟有一种哀思从心头生起。

过了好久，才听得平平的一字：“可。”

姜雪宁便问：“芳吟，若给你一个挑选的机遇，你还会来吗？”

燕临一家被放逐千里。

这场景，不得不让她想到当初燕临返朝后，将她囚禁，老是悄无声气踏入她宫中，让她连觉都睡不平稳……

比如锦衣卫都批示使周寅之。

沈玠被人下了毒，缠绵病榻，不睬朝政。

这是全部大乾朝心机最深重的人。

姜雪宁的确头皮一炸。

只是她运气不好，在这一场宫廷朝堂的争斗中，先站错了队，厥后虽也投诚了谢危，可这些日子以来也被防着，囚禁在这宫中。

天空阴沉，光芒暗淡。

宫门幽闭，仅左边一扇窗虚开。

但是从宗室过继来的储君，尚未扶当即位，便在赶来京师的途中，被叛逆的天教乱党割下头颅，悬在城门。

她本是个伯府庶女，笨拙不幸，一朝跌进水里竟然大变了脾气，今后抛头露面、经商致富，开票号、立商会，短短几年间便成了江宁府首屈一指的大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