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话 吾心所念[第2页/共3页]
周瑜顺势握住他的手将他搀扶起来。指骨末端还流着血,灰尘和血稠浊成脏兮兮的色彩,模糊瞥见有沙砾嵌在皮肤里。
我曾天真地觉得,如果我能拦住公瑾,如果我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放刘备一马,孙刘联盟就不会拆散,我们就不消惊骇来自北方的铁蹄。
“无妨。战死疆场、马革裹尸,那才是荣幸的事,”周瑜摇点头,声音俄然放低了,但那双乌黑通俗的眸子里的目光仍然果断而固执,“我要让刘备他们晓得,现在的荆州是他们借去的,我可觉得他们临时供应一个容身之地,但荆州,他们迟早要还。”
“那都督为何不亲身去奉告他?”甘宁问道,俄然又感觉本身发言的体例不太安妥,因而赶紧改口道,“我是说——如果都督能亲身奉告伯言,或许结果更好。”
“固然,”周瑜点点头,目光还是通俗辽远,“我只是太担忧伯言罢了。”
“都督,二十天未免太短了些吧,”甘宁谛视着周瑜清癯的面庞,不由蹙眉担忧道,“荆襄本是易守难攻的城池,何况刘备觉不会等闲放弃这到嘴的肥肉,我们有充足的胜算吗?”
“兴霸,你和苏将军先回吴郡吧,”周瑜俄然对甘宁说道,“军旅辛苦,这些天也累着你了。”
“那是甚么?”苏飞挺直了身子张望,“这一带未曾见过这么小的货船啊。”
一向在旁冷静思考的甘宁见状,赶紧上前搀扶。星星点点的血迹顷刻间喷溅在周瑜洁白的里衣上。
本来如此……
甘宁的身子微微一颤。
声音衰弱,但很倔强,掷地有声。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跟我不一样,不是一天不闻战鼓就浑身不安闲的人,”周瑜笑道,“不管是在主公身边,还是在我身边,你都自在得很。”
“别的还要奉求你一件事,”周瑜俄然又说道,方才眉宇间的滑头之气顿时一扫而空,“如果你能见着陆伯言,替我敬告他一句话——这辈子不管如何,都不要与江东孙氏扯上干系。”
俄然闻声江边传来一阵呼喊。几个光着膀子的船夫在岸边草率系了缆绳,背着货色,三三两两地向岸边走过来。留下几条玄色的划子儿,孤零零地停靠在岸边。一只红色的水鸟偶尔停到船上,东西张望了一会儿,又展翅飞走了。
本来这世道,该恨的,终偿还是得恨。
甘宁的身子颤抖得更加短长。因为低着头,看不到他的面庞,但猜想他此时的神采必然非常丢脸。蓦地,一滴眼泪滴落在地上,声音很轻,但在沉寂庄严的氛围里仍听得清楚。一旁的程普内心也不是滋味,斑白的眉毛舒展着,一手按剑,另一只手紧紧攥拳。
“你如何晓得?”
出人料想地,周瑜并没有大动肝火,乃至,连哪怕一句责备也未曾有。
“兴霸,”周瑜上前一把攥住甘宁的手腕,“你停止!”
甘宁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
甘宁不作声,肩膀因抽泣而一耸一耸。泪水顺动手背上筋络的陈迹流入指缝,又与沁出的鲜血混在一起,模糊约约一片灼目标红艳。
甘宁仿佛俄然认识到了甚么,踌躇了好久,才慎重地点了点头。
“主公?如许不当吧。”甘宁不无顾忌地皱皱眉。
话音刚落,周瑜俄然狠恶地咳嗽了几声,旋即连连后退,一只手紧紧捂住左胸处的伤口,牙关紧咬,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
“固然是,”周瑜向帐门的方向踱了两步,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金灿灿的阳光斜泊了他一身,“我能在火线留一天,主公内心就能结壮一天,刘备也就一天不敢轻举妄动——一箭三雕的事儿,我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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