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骨阵[第1页/共2页]

他的胸口已经被一只利爪扯下一大片布料，长衫下摆另有颗大脑袋死咬着不松口。

沈恪想来对方该当是老一辈的修士，心中固然对他的行事手腕和诡谲功法不甚恭敬，但话间还是添上了几分客气。

白骨们紧盯着沈恪的时候，萧道鸾也在冷静打量它们。

密宗公然有些手腕。

更多的血液迸溅，九央全部躯体都泡在了血泊当中。

一声疾呼。沈恪来不及站直身材，幸亏反应极快，干脆蹲下滚翻，险而又险地逃过一劫。

他们去那里了？

只是他忘了，有人的自傲一贯比他更足一些。

可惜了，他想，还没和萧道鸾帅气隧道声别呢。

这伏魔观之以是阴气森森，会不会就是因为，它早已经变成了一座死观？

说不上是惶恐更多，还是气愤更多，只感觉萧道鸾在他面前被白骨扯破，这一幕光是想想就不能容忍。

黑袍人举起双手，齐齐伸向天空，抬头祷告。和九央生出六臂之前一模一样的祷词。

沈恪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出声提示的萧道鸾一抱拳：“多谢！”在萧道鸾面前，他想要保持――如果有的话――那么一点儿风采。

在化为白骨之前，那颗别扭的弯折的头颅，正对着沈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至死也没有闭上。

笑完以后他的喉咙咕咕作响，像是千百只多足爬虫竞相挤出，使得喉管梗阻不堪。

无缺的三只手臂奋力往相反方向探去，抓住仅存的上臂，向外一撕。

“我等本不欲与上师为敌，但何如上师先是算计朋友，后是刀刃相向……”沈恪道，“上师如果不给个说法，就休怪沈某不客气了！”

方才他没有出剑。

数十具白骨各占一处，仿佛摆列成了奇特的阵法，浮泛的眼窝齐齐盯着沈恪。

断臂和躯体的连接处，青红色的血液奔涌而出，将同侧的两只手臂淋湿。那血液仿佛带有腐蚀性，沾上血迹的部位暴露森森白骨，紧接着是手腕、小臂……

他弯下腰，捡起扔下的铁剑。

断臂的色彩黑青，像是被连根拔起的草苗，很快就落空了朝气。血肉片片从骨骼上脱落，如同刹时崩解开来的残花，骨骼也逐步溶解，渗入空中。

身处一堆白骨当中，加上如此奇特的行动，让这位上师看着也不像个活人。

发挥秘法后，九央的神智一向在复苏与恍惚之间盘桓，此时剧痛终究将他推向了此中的一个极度。

漫天白骨将他围住的时候，他感到发急。但这份发急，比起看到它们围向萧道鸾时的表情，又都算不上甚么了。

沈恪半晌才回过神，拄着剑走到黑袍人身前，一剑将他捅了个对穿。用剑尖撩开黑袍人的头罩，看到的是一张早已腐臭的脸。半张脸颊上还挂着腐肉，另一半则早已成了枯骨。

他曾觉得本身的佩剑落在沈恪手中，必定将沉寂上一段时候。但这熟谙的气味，清楚就是它无误。

这些白骨生前想必未到大乘，身后也无大乘期的修士把持，是如何做到活动自如的？

沈恪双手拄剑，仿佛没想到本身一剑的能力竟至于斯。他也不晓得本身如何使出了这一剑。

数十具白骨的下颌无声开合。它们的双手已成枯骨，不见皮肉，却也像黑袍人普通伸向天空。远了望去，如同一片白骨聚成的陆地，波澜直欲掀上彼苍。

萧道鸾负手站在配房门口，缓缓点头。

沈恪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看这些骨骼的大小……仿佛生前都是成年男人。

满身都因为那设想中的画面而微微颤栗，从四肢百骸堆积而来的热气，和小腹处的剑丹融会，澎湃的剑气自五指传入墨剑，喷薄而发。

如有众生，暂与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