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太傅[第2页/共3页]
齐太傅涕泗滂湃,颤身跪在殿门口,用头不住地磕碰到空中。
萧驰野闻言一笑,将腰牌扔还给他,说:“认得我呢?”
他突然盯向沈泽川,腔调愈狂。
半个时候后,纪纲搀扶着齐太傅,三人围坐在香案前。
雪夜凄寒,空荡古刹无人回应。齐太傅这般跪着,像是那式微残破的佛像,被碎絮似的白雪覆盖,沉寂在这灯火光辉的阒都深夜。
齐太傅呢喃着:“这便是命数,东宫僚属同心合力,却仍旧没能保住殿下。皇上狐疑殿下谋反,但是阒都八大营官僚本就皆由八大师出任。锦衣卫查到了谋反文书,咬定是殿下所为。我们的人入了诏狱,死了很多,忍不住科罚的便松了口。皇上病中勃然大怒,又听信潘如贵谗言,殿下无路可退。”
萧驰野说:“我只问了一句,你如何答这么多。”
纪纲呼出口寒气,涩声说:“因我酗酒误事,导致父亲失了帝心。若非如此,殿下也万不会到此地。”
“宦官误国!”纪纲连连感喟,“如果早知潘如贵有这等野心,当初便不该让父亲刀下留人!”
他满面泪痕,又似疯颠起来。
纪纲握拳不语。
萧驰野说:“我饿,走不归去了。”
萧驰野罩上了大氅,却不挪脚。他吃了两口包子,浑然不在乎周遭的目光,问朝晖:“这能到神武大街么?”
“彻夜很多事情,皆因我而起。趁此机遇,我便说个痛快。”纪纲抄起袖,说,“太傅,川儿出世沈氏,是沈卫庶出的第八子。八年前,建兴王府内嫡庶派系势如水火,建兴世子沈舟济博得恩眷,便将庶出兄弟分拨出府。川儿七岁,发还端州充兵不成,住在别院由他母亲的侍女教养。可那女子贪财好奢,经常剥削孩子的口粮。娉婷正与他母亲有些友情,得知此事,便要我把川儿带归去,由我们好生养。”
齐太傅扯过破幔,裹在肩头,沉郁地说:“……你分开后,纪无凡便失了帝心。潘如贵奉侍皇后深得恩宠,出任司礼监秉笔。锦衣卫是以式微,十二所名存实亡。纪无凡身后,纪雷独挑大梁,今后东厂便成了锦衣卫的寄父,不再与东宫来往。再厥后皇上病起俄然,开端常卧龙榻,朝中琐事便交给了内阁与东宫打理。谁知花家仗着皇后盛宠,在朝中安插诸多无能之辈,导致六部贿赂之风死灰复燃。外戚之患已经成势,太子殿下多次上奏,却不想潘如贵凭靠批红权柄,与皇后把持政务,殿下的折子底子递不到御前。不但如此,皇上病后,皇后便根绝了内阁与东宫的存候。”
殿内又静了下去。
“现在……”齐太傅声音凄怨,“现在我又能杀谁!”
萧驰野拭动手,表示朝晖掏钱:“那真奇了怪了,你去探听探听,锦衣卫十二所本日有没有一个叫葛青青的值档――老伯,趁早干别的吧,这包子太难吃了。”
葛青青接了腰牌,恭维道:“离北铁骑勇猛善战,世子和二公子救驾有功,阒都谁能不认得您。二公子要回府吗?路上滑,卑职大胆,可要送您归去?”
齐太傅默声半刻,才说:“你负罪出都,想要入户,自是困难。殿下当时厉行黄册记户,为的就是按捺流寇、谨防民乱。”
葛青青卯时出门,前去昭罪寺。路上清寒,还下着雪,他呵动手,边走边寻包子铺。
“我们多次修书,寄往王府,但沈卫始终未曾复书。太傅,你看这阒都八大师,即便是庶子,也从未听闻过如许弃之不顾的事情。”纪纲眉头舒展,“川儿便如许糊里胡涂地跟了我们,那会儿暮儿十五岁,见得了弟弟,欢乐得很。今后我们一家四口便在端州落户,为了上军户黄册,还费了好些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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